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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肖容,这个故事是否有现实中的原型?肖容否认:“故事完全是虚构的,跟自己,跟身边的人都没有什么关系。你看看就知道了。” 肖容走到电脑前,打开文件夹,然后播放起一首未发表的新歌……
肖容说这首新歌原本是想卖给张惠妹的,一个朋友曾提到张惠妹想要一首类似《三天三夜》感觉的舞曲,所以自己就试着写了写。不过 demo 做出来后,由于没有想急于去参与这种工作,便压在了自己手里,等着有合适机会再去完善。这是首很北京的歌,随着音乐脑补张惠妹演绎的画面,很有幽默感,也可以看得出肖容很享受如今做音乐的状态:“做乐队的时候总是照顾别人的想法,所以一直在做很大的妥协。后来我发现这个不好玩,这东西玩得太累。”
做乐队期间,因妥协而产生的不适一直都在,并于2008年开始变得强烈。肖容回忆:“之前和当时的作品编曲非常缺乏原创感,没有做到一种特自然的表达,这让我非常不舒服。但当时不知道该怎样表达这种感觉。” 最终解决问题的方式是解散乐队,肖容表示自己也曾和队友们有过沟通,但他们只是负责器乐部分,不太能理解他的感受。当我随后再次问及沟通障碍的问题时,肖容补充说:“我反应比较慢,也缺少控制欲,不是一个特别会强迫别人按照我的意思去干事的一个人。他们不听我的,我也没办法。”
而作为目睹脑浊乐队整个成长过程的朋友,独立电台主持人有待至今仍认为肖容解散乐队的行为欠缺考虑:“这是一个错误的选择,是一个错误的方法,这不是一个成熟的男人的做法,是没有责任感的做法。” 但尽管如此,他依旧在个人微博和节目里对肖容的单曲《我说我不来》给予了推荐,同时也承认脑浊乐队音乐中一直存在的问题:“我觉得脑浊的音乐都是在玩一个套子,这个套子玩好了是一个好套子,玩的不好是一个坏套子,这是件挺无聊的事,你可以说自己是玩摇滚的,但不能说自己是做音乐的。《无聊军队》只是一种生活方式,一种态度,跟音乐关系不大。”
发稿前,我收到有待私信,让我将《向大卫鲍伊学习的11条人生课程》的帖子转给肖容。
图片提供:肖容
自《无聊军队》合辑发表后,脑浊乐队被迅速认同并冠以标签。而随着这种由音乐风格和生活方式共同构成的标签日渐强势,最终却开始反噬他们的音乐风格和生活方式。肖容评价那个时期的乐队算是真实的冲动加上胡作非为,并不太懂音乐,无论创作和演奏都有问题,一切全靠感觉。而当肖容渐渐有了音乐创作上的自觉后,这种胎记般的标签已经显露出它强势的一面,以自由为旗帜的朋克精神成了他不得不去时刻遵守的僵硬规则:“从音乐形式来讲,这种音乐就不是我的个人趣味,如果我可以更准确地表达,那我的音乐并没有必要那么强硬,并没有必要非是那个样子。”
长期的压抑最终会变成一种爆发式的反弹,肖容在最后一张唱片《歪打正着》制作过程中,彰显了自己为数不多的强势一面,这张专辑也是他在脑浊乐队期间最满意的唱片,包办了95%的词曲创作。肖容说整张专辑的编曲几乎是他靠一种掐着其它成员脖子的状态完成的,做出了自己八成的想法,但依旧还有妥协的部分,比如 “专辑的音乐还是有点重,并不完全是自己”。
我问肖容,专辑发表后你曾在一次采访中说,这是你非常满意的唱片,几首歌曾让你感动流泪。肖容反驳,感动是真实的,但满意只是相对的,并将这种状况归结于自己过慢的反应:“之前是我自己的责任,我有时候我反应慢,我那个时候觉得有瑕疵,但是也算 OK;但是后来发现这瑕疵的出现,是因为它从根儿里就是有问题的,这样就会让你觉得不彻底,这种不彻底带来的尴尬慢慢积累多了,你就要把它推翻了。”
肖容告诉我,这张全中文专辑《歪打正着》,是乐队在2008年后走完了创作上的最后一段弯路才有的。虽然可以继续按照这个路子走下去,但是这一切来得太晚了,这种乐队生活他自己已经过够了。“创作音乐和演出也没有必然关系,有时在一个完全对不上号的一个状态下去演出,在舞台上边感觉就不是那个状态,但还得表演出那个状态,这是件挺悲催的事。而且我从不享受在舞台上的感觉。” 不过随后他又补充说,“倒也不能一棍子打死,享受的时候也有,但是比较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