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捕快先生,我记得我是在泾南县传教的时候,见过你的吧。」戴高利边说边坐了下来。
「没错,长老好记性。当时你丢了钱袋,是我替你寻见的。」
「的确。可你半夜带着个死人来找我,究竟有何贵干呢?」
「这可就说来话长了。」我一边舔手指,一边把鸡翅膀也拽了下来,「您还记得前段时间的『叫魂案』吗?」
戴高利脸上闪过一丝不安,点点头。
「也罢,既然我现在得了长老的帮忙,那我就一五一十地全说了吧。一个月以前,陇东知府突然把我们附近县上的捕快都招过来,说是有要事相商。我等一听,个个都心慌慌的,以为是起了什么叛变。结果他喊我们来,也不升堂,也不住店,单单把我们拉上了山,住在几座破窑洞里。到了夜里,这老驴就生了一堆火,喊我们围坐一圈,说要讲个故事。」
「他讲了什么呢?」
「知府说:诸位可听过『叫魂』呢?那是乾隆爷年间的事,在南方江浙一带,民间盛传:若是将人名写于纸上,藏于新桥的墩下面,找石匠来锤,砸个十几二十下的,就能把人的魂魄给敲出来。此事当年波及整个大清,不断有叫魂的事报到官府,各地上报的折子几乎堆到了乾清宫的正梁上,要不是万岁爷当机立断,严惩那些兴妖做鬼的贼人,怕是早就冤魂遍地了。我们陇东当时也在波及之列,但是案子却更为复杂,叫魂的方式与其它地方不同,举一例来说:城北山上有一户人家,为了垦荒,单住在山里。掌柜的是一瓦匠,每日进城做活。婆娘就在家照看儿女,顺带种几亩地,日子过得倒也安稳。那一年夏天,雨水颇丰,瓦匠代人修补房顶,赚了不少。他眼看着城里的活多,忙不过来,便把老婆和女儿叫来城里帮忙。他儿子当年十二岁了,却不舍得叫,就让他一个人在家做事,饭点上便去村里姥姥家吃,这夫妇两个却也放心,常常在城里一呆几天。某天夜里,大雨倾盆,这女人和丈夫睡在主顾家里,却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头有个奇怪的男人,也不留辫子,模模糊糊的,穿一身袍子,也不走路,倒像是飘在半空。她先是梦到自家儿子一个人匆匆走进了房里,那奇怪的男人就在后面跟着,也进了屋子。她疑心那人不对劲,正要喊,梦却醒了。到早上的时候,这女人越想越觉得心慌,她只觉得昨晚梦里的那个人,只看到个背影,若是转过身来,也不知是个什么东西。于是她越想越怕,最后直接扔了手上的瓦,这就往家跑,像着了魔一样。她丈夫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就在后面追。这两口子一路奔回家里,一开门,全都吓瘫在地上——那孩子已经吊死在房梁上了,死相甚为恐怖——身上湿漉漉的,穿件红衣裳,眼睛朝上翻着,脚下绑着一把锄头。他们赶紧将人放下来,拍打喊叫,哪里还救得活?后来掰开嘴一看,里面都是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