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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每年立春,我们都会谈论这部电影

中国新闻周刊  · 公众号  · 社会  · 2017-02-03 17: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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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这场市民广场式的汇演上以这样的姿态亮相,窈袅的芭蕾舞姿,紧身的裤子把他的下体勾勒得若隐若现。人群从嬉笑至窃窃私语,后来害臊而仓皇地逃开。他见状慢慢从足尖下滑下来,怏怏钻进车子里。


昨天晚上,和胡老师的扮演者焦刚聊起《立春》,他还记得这场戏,旁观的有群众演员,大多数是当地人, 大家当真嬉笑害羞或冷眼旁观。世事当真如此。


他说,还记得整整十年前的二月,进《立春》组,开始学包头话,并且学习芭蕾舞。因为「学语言练得咬烂了舌头,学立足尖练得皮飞血喷,那撕了皮的痛就真的长在心上了。」在剧组时,副导演每每喊他去现场,都轻声轻脚,离他10米。所有人都当焦刚就是「胡老师」。「好像一年后,剧组有活动,给我通知时都是叫,胡老师。」焦刚说。




这是近几年的华语电影里难得可见的,「深渊化」的一个角色。因为在表演中与王彩玲遭遇了同样的冷落,他们一见如故,他也终于有机会吐露多年暗哑的心声。


「我是这个城市里的一桩丑闻……我是很多人心里的一个悬案。我一直以为,时间长了这个城市会习惯我,但是我发现,我一直想根鱼刺一样,扎在很多人的嗓子里。我真是个怪物,像六指儿一样。」是和王彩玲曾经说过的几乎一模一样的话,只是更加直接和艰难。


后来有一晚,他深夜里去找王彩玲,跪在她跟前说,他们可以假结婚,彼此得救。王彩玲拒绝了。他重新站起来,只留下一句「天气预报说,今天黑夜,有大雪。」


再回头看上面这张剧照,想起木心那句诗:


「我是一个在黑暗里大雪纷纷的人啊……」


各自的命,各自担待。


后来,导演和编剧给了胡老师一个「圆满」的结局,他在舞蹈教室外面的露天厕所里蓄意对一个随便是谁的女学生动了手脚,昂首挺胸地进了监狱。


王彩玲去看他,他剪了平头,胖了一点,言谈间一直有憨实确凿的笑挂在脸上。


「我在里面挺好的,我这根鱼刺,终于从那些人的嗓子里拔出来了。我踏实了,大家也踏实了,实际上,我挺高兴的。这布鞋跟舞鞋差不多,还能立脚尖呢。」




住在一座现世的监牢里,总好过一直把自己囚禁在自己的心灵的牢房里。胡老师服着世俗的刑,却终于能在内心里得到纯粹的自我释放。


人活一场,难在放过自己。


王彩玲也终于这么做了。放弃「调去北京歌剧团」的妄想,甚至去相了亲,在条件里写明要找科研人员,终于也是惘然。后来,她领养了一个先天有缺陷的孩子,回到更加偏远寂寥的老家,宽慰老人的担心,再回来,做了一个卖肉的女屠夫。原先时常被她唱起的《托斯卡》早已成为生命的底色,她千百次问上帝为什么对她如此残酷无情,最终气息微弱,信念也稀薄了。



很多人为这一场戏里的王彩玲感到欣慰,欣慰她终于获得了片刻的宁静和幸福。在我看来,却感到另外一种残酷和惋惜。


我们到底是在什么时候丢失了心底汩汩的渴望,山泉枯竭了,生命于是变成一座稳定而无聊的山,拘谨、成熟。




「立春一过,实际上城市里还没有什么春天的迹象,但是风真的就不一样了,它好像在一夜间变得温润潮湿起来,这样的风一吹过来,我就可想哭了……我知道我是自己把自己给感动了。」



「每年的春天一来,实际上也不意味着什么,但我总觉得要有什么大事发生似的。我的心总是蠢蠢欲动,可等春天整个都过去了,根本甚也没有发生……我就很失望,好像错过了什么似的。」


当我们再次念起《立春》里这两段经典的台词,心里会想起什么。我不知道。就好像我不知道自己到底错过了多少生命中的春天,他们过去了,就再也不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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