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士（4）87-79绿凯（3）
欧文说：地球是平的。
如果地球是圆的，那么我们背身分别后，终有一天还会相遇。
所以证明给我看啊。
他没有得到他想要的证明。
一别半载过后，当他的绿凯终于和那个男人的骑士相逢在东部决赛，欧文却只能坐在场下。
而当双方走到职业体育最美丽的那两个词时，欧文选择在家休养，在这之前不久，他做了一个鼻腔手术。没人知道他为什么选择在这个时间点上进行手术，也许只是为了不再坐在那里等待结果，任何结果，无论输赢。
以及不愿意接受这种等待过程中的煎熬。
所以欧文错过了亲眼目睹这一切，莫里斯和塔图姆低下了头，杰伦仍然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如果是欧文，他也许会在罚球线后轻轻跺脚，把那些该死的两罚一中变成两罚全中。
如果是欧文，他也许会在乐邦手掌拍过来的瞬间变换一个体位，从篮圈的另一侧寻找到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找到篮板将皮球挑进，然后把乐邦和一次经典的封盖留在半空。
如果是欧文，他也许会投进那些三分球，就在塔图姆侧跳步三分之后，就在自己最熟悉的右侧45°三分线外，然后再次反超比分。
如果是欧文，他也许可以带领球队走到所谓的应许之地。
霍福德终于还是没有完成对库西的翻盘。库西在G6之后告诉波士顿人民：“霍福德太软，他永远无法带领球队到达应许之地。”
站在巨人拉塞尔的肩膀上讲话，姿态的确够高。但霍福德这场似乎已经做到了“将一切留在场上”，他得分，他传球，他保护篮板，哦，看看数据，4个篮板，好吧，他卡位，他打了40分钟，两次炸裂演出后僵住身体，走到场边看着观众，传递喜悦，表达愤怒，假装那里坐了18624个库西。
比之莫里斯野生马景涛般的逢人便吼，霍福德足够克制的表演更具戏剧张力，如冰山一角所暗示的庞大，你很难不燃。
甚至，在这种场合下，他仍然能够不知检点地做出躲避罚球的动作，他试图告诉年轻的队友们：“虽然10分钟后就可能回家，但32岁的我一点都不紧张。”
讲真，他几乎做到了一个领袖能够做到的一切，点燃和安抚。
除了……第三节中系列赛第一次决定背打乐邦时从篮下一路坐到罚球线，最后4分钟落后3分时碾压格林勾手没有，以及，半分钟后投丢了那个大空位三分。
没有人会记得霍福德投丢的这个三分究竟有多重要，因为他们总共投丢了32个三分球。
比球队全场总进球数还要多上3个。
史蒂文斯说自己为球队能够在命中率低于36%的情况下还能赢球感到骄傲，但34.1%可能已经远远突破了底线。
你知道这场比赛最令人发指的违背篮球伦理的地方在哪里吗？
不是乐邦。
乐邦本就不在篮球的伦常之中，这么多年了，你应该清楚他最擅长做的事情是敦篮球的伦，在你以为不可能的时候强行来上一发，包括他用离开在虚伪的资本主义职业篮球忠诚观上敲开的第一道裂缝。如果仍然对他本场的表现倍感惊奇，也许只是因为你看他看得太少。
有些体验和观感是需要用时间来积累的，如果错过了，那就是错过了。
是的，乐邦打的就像我们知道的那个他，我们知道的他不会错过这样一场爆发。在绿凯从包夹，到不再包夹，再到将所有协防的任务都摔到斯玛特背上，直到最后一场，我已经看不懂绿凯在怎么执行他们对乐邦的防守策略……毕竟乐邦曾经逼过：“我见识过所有的防守，从高中开始。”
对于绿凯来说，乐邦点将单挑，中距离后仰，漂移单手打板，在你最骄傲的资产面前投进两个三分球，你只能和那些东部过去8年的乐邦对手们一起骂街：
BOSS形态太多，游戏体验太差。
但这一场乐邦的24投12中35分15篮板9助攻2盖帽可能都无法列入他的经典战役之中。
你可以用THE SHOT来形容那一场的乔丹，你可以用小小小天勾来形容那一场的麻吉强生，你可以用终场跪地来形容那一场的菲尔顿，你可以用双绝杀来形容那一场的科比，你可以用单节25分来形容那一场的微笑刺客，你甚至可以用46分钟46分或者THE 3s×2来形容上一场的乐邦，但你该如何用尽量简洁有力的言语来形容本场的乐邦？
你总不能说他在最后1分钟领先7分的时候完成了一个三温暖上篮？
你和历史只能絮絮叨叨地用一些旁门的辅料来堆积伟大：
他打满常规赛82场啦，他在抢七打满48分钟啦，他在赛后双膝绑着冰袋躺倒在地快死啦，他们上半场三分17中2一度落后12分啦，你需要用太多的言语来烘托氛围，还要追溯到整个赛季这支球队抽离又打散重组的经历，以及他们在季后赛首轮和分区决赛分别被遛马和绿凯逼到何等绝望境地。
甚至你可能需要从公牛讲到猛龙，才能够画出一道足够清晰的时代脉络。
但这个故事太过曲折漫长，以至于让读者感受失真，满奶子只留下唯一印象：
乐邦牛逼。
一句饱含深情的废话。
但事情不是这样的，至少这场比赛不是这样的，骑士在乐邦的带领下打出了一场什么样的比赛呢？
他们被贝恩斯抢爆了篮板，他们被塔图姆颜射了满脸，JR们努力卡位澳洲人的模样固然令人动容，但他们无处不在的包夹换回了无处不在的空位。
以及，乐邦本人，8次失误，比绿凯全队还要多3次。
所以这才是这场比赛真正背离篮球规律的所在：
绿凯全场只有5次失误，逼迫对手出现13次失误，多抢了9个前场篮板，多了整整19次出手，然后输球。
一种铺面而来中文系女生看年级班赛的感觉。
在终于感受到输球的刺痛之前，你甚至还在欢呼雀跃：“抢了那么多篮板，投了那么多，总会进的吧？”
篮球不是做一道数学题目，你试图解释一切，但你可能就是无法得到答案。
所以我无法解释这样一场比赛。
即便你因为足够了解而为乐邦和队友们的表现战栗不已，是啊，JR终于在客场命中三分球了，杰夫格林本不该出现在这样的赛场上，但经历过心脏手术的他打了整整42分钟拿下19分，注入过卡戴珊牌润滑油的特里斯坦还能挡拆空切后双手扣篮，而希尔在46分钟后还能偷下完成反篮，就在霍福德的面前。
但这些加上泰伦卢口中打出“生涯最佳一战”的乐邦就足够帮助骑士赢下这样一场比赛了？
可能的结论或许应该是：这确实是一轮足够精彩的分区决赛；但绿凯打出了一场糟糕到令人瞠目结舌的抢七。
这是中文词汇匮乏症患者们无法用牛逼和伟大去精准复盘的一场比赛，它也许会留在我的硬盘里很久，作为回顾乐邦这一生的完整纪念。但我绝对不会把它放在小仓奈奈合集旁边。
我只知道既成事实的事情在于：绿凯在赛季开始半节失去了海沃德，在赛季的最后半节失去了一次机会。
机会就是机会，这是一次通向18这个数字的机会，以及可能终结一个时代的机会。
史蒂文斯说：失败的疼痛是成长之路的一部分。
霍福德说：这是一次很好的学习经历。
所以明年再来，他们还有欧文、海沃德会回来，这样他们不必纠结于加起来42投8中的罗齐尔/杰伦/斯玛特组合会占据太多关键时刻，还有空间护框内线苔丝会回来，他们不必让贝恩斯每场打上20分钟被针对到死，他们还有安吉和史蒂文斯。
他们还会有更好的塔图姆，他会增加10磅肌肉，他存在最大的意义就是让我们会加关心福尔兹下赛季需要打出什么水平才能让76人不至于像38年前的勇士一样沦为笑柄。
绿凯确实有足够的理由去笑着接受这样一场实际上不可原谅的失利。
平心而论，在职业体育中，希望的美丽程度不亚于抢七。
唯一的问题：你是否听见来自2010年德里克-罗斯和1971年埃尔金-贝勒的冷笑？
或者说，你听见隔壁保罗怒拍板凳的声响了吗？
作为一支球队，绿凯当然有机会重返这片场地，但那时候你以为会一起回来的那些人，还会在吗？
熊猫妹妹还会坐在那里鼓掌和失落吗？
甚至，即便到那个时候，他们面前站着的还会是这样一个乐邦吗？
海沃德安慰塔图姆道：“We will be back.”
但你听，麦迪在唱歌：
人生无定着/世事歹按算/翻身的呛司（chance）有啊无?
落土八字命/随人好额散/够力的爸库（back） 有啊无?
有啊无？
起笔写这篇的时候，是凌晨三点，在外出差的我被宾馆无法调节的挂壁空调免费附赠的凉意唤醒。
不知道你是否有过这样的体验，五月末，在热浪袭来的前夜，最后几丝微凉也会随着两个小时后便透入房间的光一哄而散。
于是想起还有烟没有点，但事情好像已经过去了很久。
这是太过漫长的旅行。记忆也只是残留，很快就会消失不见，我知道如果不在这包烟里记录，也许就再也无法追忆。曾经的屠龙少年，如今的恶龙乐邦盘踞在地板上，周围是喧嚣的人群。
八年时光。落在纸上也不过是四个字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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