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爸似乎越说越有理,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完全遗忘了还在一旁沉默的我,无声地泪水划过嘴角,妈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仍然耐心地宽慰我,终于,妈忍无可忍了,火山爆发般和爸争吵起来。
我抽泣着冲出屋外,心里的火在蹭蹭地燃烧,我在心里无声嘶喊“我讨厌爸,自私蛮横的爸。”
至此,我连他的面容也不想见了,经常会低着头,冷冷地从他面前闪过,“倔妮子,不懂事的倔妮子”身后总是传来他愤愤的责骂声,每次听到他那种无可奈何的叫骂声,我的心里居然有股说不出的快感。
3
那一年,我16岁
那天,本来温暖和煦的天气,在午后骤然变成了狂风暴雨,我百无聊赖地倚靠在宿舍的窗沿边,胸前莫名地总闷闷的,似乎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一会儿,雨停了,我拨通了妈的手机,自离家进城求学以来,我从来没有给爸打过电话,一方面,的确已经和他没有什么共同语言了;另一方面,懒得“浪费”他“宝贵的几毛钱”话费。
“喂,杏儿”电话那端传来了妈有些无力微弱的声音,心里猛地微微一颤,“妈,家里都还好吧?”我小心翼翼地地问道。
“嗯……嗯,没事,都还好。”妈说这话时显然有些停顿。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不要瞒我,不然今天晚上我就坐车回家去。”我急促地追问着,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
“嗯,你爸,你爸受了点伤,已经没什么事了……大概过个八九天就能好了。”
“受了伤?怎么会受伤?伤到那里了?”嗓子眼儿似乎一下子被什么噎住了,又突然拼命挤出一连串的话。
“今天下午天气突然变糟了,当时你爸正在一个建筑工地上,踩着高支架给三楼的外墙面涂漆,一阵狂风吹翻了你爸的油漆桶,你爸刚要俯下身去扶桶,脚下却‘噌’的一声,从滑溜溜的支架板上掉了下来,接着就……就晕了过去……”妈的声音开始泛起些许鼻音。
“我,我,我......”我明明想说些什么,此时却只听得见自己愈来愈急促的喘息。
“杏儿,别担心,安心学习就行了,还有,别再总是讨厌你爸了,他也不容易,唉,就是人小气了点,不知道如何亲近孩子。再说,其实你心里不是也很疼你爸嘛!”妈轻轻的说。
“不,我还是讨厌他,等他的恢复了,我依旧会讨厌他。”不知是因为怕被妈看穿了自己的心思,还是想显示一下自己一贯的倔强,我立即争辩起来。
扣上电话的一瞬间,眼泪忽然扑簌簌地掉了下来,“讨厌爸,讨厌爸”啜泣着、呢喃着,心里如同万根针扎一般,担心、不安、纠结。好像有股无形的力量,在撕扯着全身的神经,它们一起抽搐,抽搐。
隐约中,听见心里一阵微弱模糊的声音:“爸,其实我很担心你,其实我也很……”可倔强的自己就是不肯承认,用力克制住痛苦的情绪,茫然若失。
4
那一年,我19岁
终于熬过了那个焦灼忐忑的7月,手捧着红彤彤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兴奋地只觉得仿佛天旋地转,可兴奋劲儿还未褪尽,一个莫大的问号又摆在现实面前,几千块的大学学费,对我家而言,真的不是个小数目,我想,我的未来也许又会成为一个未知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