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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别人就笑我,说李老师你真能折腾,就这一个鸡居然让你给逮出来了。但我当时觉得很开心,因为我觉得你到了一个村庄,没鸡叫、没鹅叫、没狗声,就总觉得缺失些什么。尽管它们一代代换,但是它总是那个存在,总是那个声响,总是令你感到很亲切。
我做村庄有二十几年了,讲一夜也讲不完,但是我想讲的是,要做一个地方做得大家都很愿意去。
我总觉得旧物是很特别的。我喜欢去找那些别人不要的东西,我喜欢去菜市场,我喜欢去旧货市场,我会东搬西搬。
别人不要的东西——地上的砖、旧家具、破门,我全把它们整回来自己再重新组织一遍。花很少钱,去创造一个非常特别的空间。
现在的年轻人把父母亲那一辈留下的东西全扔掉了,其实你可以花很少钱,买到最有价值的东西。我有时候觉得,当你把这些东西放到一个重新置合的具有中国传统文化的空间里面,感觉一百倍的好——这就是恰当。东西一定是老的好,品牌对我一点都无效。我要的全是老东西,全是用过的东西,有人迹,有人气。
这里原来是一个养猪的地方,整个全塌了,但是我把它做成了一个喝茶的空间。我用这个老房子做了一个国际讲堂,七个国家的艺术家在这儿交流分享。它不是我们现在看到的那种很正规的,投资多少万的,我投不起呀。但是所有在这儿讲过,听过的人都会很难忘。
三宝这个村庄,每一个季节的变换都显示出来一种特有的美感。其实我觉得真的只有你静下心来了,你待下来了,你才会去关心到它的细节。
并不是说三天五天搞一个民俗,装修一个什么农家房子。保留那些本原,保留那些内在的东西,我觉得往往比过多的化妆更好。
在景德镇的瓷器里面,有一种叫粉彩。现在大家都喜欢做粉彩,在瓷器上画满了过多的装饰。其实我觉得红装素裹,我们叫青花斗彩,可能会比那个粉彩更有魅力和更有味道。
在造村的过程当中,当然有很多故事,有很多可能性发生,常常花很少的钱做很多事。我记得招待一百个老外,但当时我连一百个老外的吃饭都解决不了,我当时什么都没有。于是,我就找了一个当地做拉面的,让它用我的汤,用我的环境,用我的碗做,五块钱一个人。然后,所有的老外都跟我说,这是他们在中国吃的最好吃的,只花了五块钱。
京剧团每年来一次,我们不叫堂会,叫村戏。第一,没有化装舞台,不让演员躲到哪儿去化装,演员和所有的人在一起化装。
第二,没有舞台,就在我的小溪边上,就在我的这个小树林里,把乐队一放,人就一层一层地看,从不同的角度去看。
其实我就把戏剧给拆了,把京剧放到一个常态的,大家都司空见惯的环境里面去了。就像肉一样:你给我吃一头猪,我可能吃不下;我剁一点点里脊肉,一剁、一蘸、一炖、一蒸,你不知道吃的是什么东西,但是好吃,花的钱也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