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第一个获得腾飞的交易市场出现了——中国A股。
自年初起，A股利好消息持续不断。1月4日，央行宣布降准一个百分点，释放资金1.5万亿元。2月24日，美国总统特朗普宣布将延后对华商品加征关税，中美贸易摩擦释放缓和信号。
股票市场迅速对此给出了反馈。2月25日，A股三大股指全线暴涨逾5%。上证指数单日大涨5.6%，逼近3000点。两市交易额突破万亿元，创下2015年12月以来新高。
老股民们纷纷登录尘封已久的股票账户，新股民则在蜂拥入场。网络段子称，多地券商营业部出现了“排队开户”的火爆场面。而线上的股票软件也出现了明显卡顿，甚至宕机故障。
一位投资者对一本区块链记者表示，2月25日当天，大智慧手机登录的验证码，足足卡了一个小时，“短信登陆根本登不上去”。
在A股疯涨的同时，币市却依然一片萧条。就在A股2月25日暴涨的前夜，比特币还上演了一出半小时暴跌12.4%的惨案，引得一片哀嚎。
一边涨势喜人，一边可能持续阴跌，许多投资者在犹豫是否“弃币炒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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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2月底开始，巴比特论坛一页翻下来，有三分之一的帖子都在说A股，不知道的还以为打开了股票论坛。”币圈投资者王宏对一本区块链记者表示，“微博上一些教人炒币的‘区块链大V’，现在也天天‘喜迎A股上涨’，不再关心币市了。”
在多个区块链社群中，股价取代币价，成为了群友们交流的新话题。以前争论“哪个币能买”的群友们，开始为“哪只股票值得入手”吵得天翻地覆。
“币圈‘沦陷’了。”王宏感慨道。他开始忧虑，随着越来越多的投资者“卖币炒股”，币价会因此下跌。
“A股把血都吸走了，以后币圈怎么玩？”他问。
实际上，在币圈历史上，卖币炒股的传说，并不是第一次出现。
“2015年是中国股市最跌宕起伏的一年，可以用从天堂到地狱来形容。”比特币早期投资者陈宏宇回忆道。
从2014年下半年到2015年上半年，中国股市经历了疯狂的牛市，沪指在10个月的时间里，从1974点涨至逾5000点，涨幅高达162%。
“几乎与现在一样。当时比特币的价格一路低迷，价格一直在3000元以下徘徊，‘卖币炒股’的呼声很高。”陈宏宇告诉一本区块链记者。
之后的故事众所周知：股灾来了，股市崩盘，币市也遭到波及。
“不知道这一次，历史会不会重演。” 陈宏宇说。
但眼下，绝大部分行动派，都完全没有他的担心。
“今天刚把币清仓，准备满仓杀进股市。”3月4日，数字货币投资者刘博文对一本区块链记者表示。
他表示，A股的升温，早在2018年10月就已初现端倪：股市陆续出现了入场抄底的机构，一些个股的价格也出现了较快的回升。
2018年12月，他加入的数个股票投资群，突然开始热闹；而币圈投资群，则越来越沉闷。
现在，他最后悔的，是没能早点从币市脱身。
在他看来，“弃币炒股”已成为部分币圈投资者的共识。而将币市的钱转入股市，更比许多人想象中的要快。
与数字货币钱包、交易所相比，A股的开户、入金、交易流程更易上手。加之许多炒币玩家本来就是A股股民，将币市资金转入股市，轻而易举。
“只要5分钟，钱就能从币圈交易所转到股市之中。”刘博文说。
币圈中人陷入了两难：一方面，深套在币市中，割肉于心不忍；一方面，眼看着A股天天走红，悔红了眼。“我身边的币圈投资者们，现在内心都非常躁动。”刘博文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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币圈投资者张安，也是今年“弃币炒股”大军中的一员。
他表示，事实上，真正“卖币炒股”的人并不多——大部分由币市转入股市的投资者，都是将自己的其他资金投入了股市。
由于一直看好5G市场，他购入了某通信终端企业的股票。与此同时，他也购入了一些券商、银行板块的股票。
一轮下来，他盈利颇丰。“相比币市，股市的可信度更足、交易深度也更深。”他表示。
在投身股市后不久，刘博文发了一条只有五个字的朋友圈——“金钱永不眠”。它来自一部讲述华尔街故事的同名电影。在他看来，这五个字无疑最能反映投资者“弃币炒股”的动机。
“对投资者来说，哪里有钱赚，我们就去哪里。”他说。
“我觉得，‘弃币炒股’是一个很正常的现象。”财经专栏作家殷浩天告诉一本区块链记者。
在他看来，所谓的“弃币炒股”，本质上就是投资者抛弃一个表现不佳的金融资产，而去选择另一个表现更好的金融资产。这一切都属于正常的资本流动。
在他看来，进入2019年，中美贸易磋商取得新进展，两大经济体都在执行货币宽松政策。美联储暂缓加息与中国年初增贷降准，加之现阶段资本投资标的种类过少，种种原因，共同推动了A股的新行情。
“事实上，不会有太多人真的会‘卖币炒股’。”区块链研究员张恒对一本区块链记者表示，“许多炒币玩家们，都是从股票、期货、外汇一步步走过来的，炒币炒习惯了，就很难接受炒股了，他们会嫌后者不够‘刺激’。”
“就算炒股，这些人可能也会选择‘融资融券’，加杠杆。”张恒说。
但此举背后蕴藏着巨大的风险：炒币的人，或者炒币之后再加杠杆炒股的人，会更容易倾家荡产。
此类悲剧，在币圈早就屡见不鲜。币圈人经常称要“梭哈”，即一次性投入全部资本，但这，恰恰是金融投资的大忌。
“梭哈”背后，尸骨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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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弃币炒股之外，也有比特币信仰者在劝别人“卖股炒币”。原因是，A股在短时间内已经涨得太多了，风险越来越大。
3月8日，上证指数下跌4.4%。刚刚入场的投资者高呼“上当”。好事者则在币圈论坛上冷嘲热讽：“卖币炒股者，自食恶果。”也有人试图自我安慰：“A股跌了对币市是利好，资金会流回来的。”
“满仓杀进股市”的刘博文，一天之内亏掉了所有的浮盈。“折腾半天，一分钱没赚到。股市以后是涨是跌，看不清。”
然而，无论或涨或跌，股市都已经成为近日区块链论坛中最热门的话题。每个人都被裹挟其中，无法脱身。
在目睹区块链社群、论坛被股票话题“攻陷”后，王宏的心态反而逐渐乐观起来。
“如果有一天，大V们不再教人炒币了，炒币的都卖币炒股了，韭菜都没人愿意割了，矿工们也交不起电费了，币市，可能就真的到底了。”他在朋友圈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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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A股的大涨，数字货币所谓的信仰者们，似乎也走到了新的十字路口。
弃币炒股，是时候了吗？2015年的悲剧会再次重演吗？他们很少去想这个。
但显然，在任何一个非理性暴涨的市场，风险，都在隐隐显露。
随着A股掉头下跌，在犹豫再三后冲进去追高的币民们，有人已经被套。
*文中部分受访者为化名。
第三部分配图拍摄者 / Neil Thomas
来源 / Unsplash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