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披着金缕衣出生的辜家二公子,未经世事,辜成允就见过台湾各路达官显贵,听过“冬皇”孟小冬的戏,“见证”过百亿台币的大生意。
虽然旁人艳羡不已,但辜成允一度与自己的身份紧张对立,
因为“别人看到我想起的永远是父亲,而不是我”。
这是巨富二代的“普遍待遇”。父辈的成就太高,光环将他们裹得严严实实。置身其中,干得好,是理所当然;干得不好,是纨绔无能。至于个人能力,在舆论看来并不重要。
辜成允曾试图走出父亲的影子。赴美读书时,
他勤工俭学,扫过厕所、当过厨子,
后又“隐姓埋名”,进入一家台湾企业打工。
但羽翼未丰的他终究“胳臂拧不过大腿”,1982年,28岁的辜成允应家族要求加入台泥公司,从最基层的岗位做起。
他用10年时间坐到了公司总经理的位置,
38岁那年,辜成允第一次和父亲坐在同一个会议室里,迎接满桌老臣的审视。
他从未忘记当时的感觉:紧张到汗如出浆,打湿了衬衫、又弄脏了西服。
在台泥总经理的位子上,辜成允谨小慎微,稳中求进,取得了不俗的成绩。但在外界眼里,他的关注度寥寥。
辜家庞大的事业群里,台泥只是一份子。
彼时家族内外“钦定”的接班人是大哥辜启允,辜成允只被要求做好台泥“即可”。
然而,豪门之路并非一帆风顺。新世纪初,百年辜家风雨飘摇。
2001年2月,大哥辜启允被查罹患胆管癌,于10个月后病逝。
辜启允在世时已经接手了家族部分产业,他锐意十足,长期发展以互联网为核心的新产业,回报颇丰。但是全球互联网泡沫破裂时,这些曾经备受赞誉的投资,成了烂摊子,
集团欠下几百亿的债务,负债比一度高达50%。
当时,家族和信集团的业务涵盖电力、环保、金融、物流、化工、电信、有线电视等领域。伴随台湾经济放缓、行业充分竞争,家族传统产业的利润大幅下降,投入大笔资金进入的电信、有线电视等新市场,也没有产生预期的盈利。伴随着辜启允病逝,家族财政陷入困境的消息,被台湾媒体大篇幅报道。
长子逝世、财务危机,高高在上的辜家“变了天”,
内部人心惶惶、争议不断,外部谣言满天飞。
不得已,父亲辜振甫决定靠分家“堵住”非议。
他将集团最赚钱、规模最大的以中信金融为核心的金融资产分给了侄子辜濂松,把台泥、中橡等工业资产交给了辜成允。
分家不久后,心力交瘁的辜振甫多次病倒,遂往美国就医。家中的一切,落在了辜成允的身上。
47岁的辜成允迎来意外“接班”,此前,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成为台泥的主人。
这家台湾第一家上市公司,是父亲辜振甫创下百亿美元的起点,也是家族大大小小的企业中,辜成允最熟悉的一个。
但父亲从没有他和说过“接班”的事情,多年来,他的同事、上司都是职业经理人,他们在同一起跑线上竞争。辜成允决策有误时,往往会受到更严厉的批评。
内忧外患间,辜成允没时间缓冲,他决心彻底改变台泥。从基层一路走来,辜成允很清楚台泥的症结:安于现状、人浮于事,企业上下管理僵化、效率低下,守不住优势,迈不开步子。
2001年,台泥仍旧占据台湾超过50%的市场份额,但是毛利率仅2.1%,创下历史新低,濒临亏损的边缘。
一旦这一核心产业出现亏损,其他关联企业很有可能一并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