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我独自在小庙里候了很长很长时间。电闪雷鸣,天地轰响之间,庙里无数面孔一一隐现,左右顾盼,环伺皆是神仙精怪。
我从不祈祷,然而那天,在如此大雨之中,如此弹丸小庙之内,我忍不住躬下身,诚诚恳恳地致意这片土地上所有的老神怪们,再给我们多一点时间,再多一点时间,让孩子邂逅多一些,再多一些,关于自己家园最袤远的传说。
这些事,已经过去一年有余。在这一年的时间里,孩子们已经听了许许多多神怪故事;识字的孩子已经拥有老师整理的最经典的神怪故事读本;孩子们业已观赏了许多年画、壁画;老师们还计划着带他们去往更多的古厝古庙,去寻找文化、历史和传说的痕迹……
我们又请连师傅把神怪画作画长了一些,这一回,画的是“王母娘娘的蟠桃盛宴”。在这场四米多长、神仙毕集的天宫庆典之原作中,我们的孩子已经对每一个出场人如数家珍……
最重要的,依然不是这些。不是谁记得了多少神怪。
而是:多少故事留下来了。
我们所做的,也不是让老神怪重新回到神坛上,而是让中国人幻想过、开拓过的历史文化,回到孩子的故事里,呈现在孩子的心像上。
神话学大师坎贝尔曾在研究比较了东西方千百年来数以万计的神话、童话和民间故事后,抽象出“分离——传授奥秘——归来”的相对稳定的故事模型。这样的故事结构,可以概括为:“英雄从生活的日常世界出发,冒种种风险,进入一个超自然的神奇领域。在这样神奇领域中,和各种难以置信的有威力的超自然体相遇。并获得决定性的胜利。于是,英雄完成神秘的冒险,带着能够造福人类的力量归来。”从古而今,一代一代人类被这样的故事鼓舞着,又创造出一个又一个新的“英雄历程故事”。这些故事反映了人心真实的心理地图,有效激发了人性内在的力量,引起灵魂深处的情感共鸣。
每个人,在每一段成长过程中,都需要与内心对话的“自我英雄故事”。在我们幼儿园里,当孩子面对剧烈突变、快速成长和人生某些特殊时刻时,我们会援引叙事图卡、神话童话原型,来引导他们找到自己的“英雄故事”,并凭借这样共写的叙事历程,护佑他们内心的自我对话,让他们感受到身边充满善意爱意的合作团体,感受到无坚不摧的:自我内心。
我永远无法忘记,一个被父母认为有“交朋友障碍”的五岁孩子,他创造的“英雄故事”之结局,是他和好朋友行走在“太阳刚刚升起的大地上”;一个经常抢别人东西的六岁女孩,她最想获得的魔法,是“让每一个人都咧开嘴笑起来的爱心魔法”;一个怕生怯场的七岁女孩,她描述的逆旅场景是“大地干枯,所有植物都埋在地下。但春天来了,只要等到春天,它们再长大一些,它们就会露出头来,让人们看到自己的脸”……孩子们在最简单的故事里自由且灿烂地宣告着自己一片至诚的成长宣言,其中意象,感人至深。
因由我们和孩子共写的一个又一个“英雄之旅”,我们一起熬过了许多困难重重、互不了解的成长时光。
也正因此,以《老神怪》的中国神怪故事为基础,我们将幼儿园多年以来对话儿童深层心理的“故事叙事课”之核心内容,呈现在“中国神怪亲子剧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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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化中国传统民间故事与孩童的深度联结:
故事不再仅仅是父母讲述的,还是一起演绎过,共同对话过的。传统文化与民俗“意象”通过故事形式,走入孩子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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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动整体性情节故事输出,协助完成其游戏化的刻意练习:
3—9岁年纪儿童的故事输出,需要仪式感、需要观众。他们内心对情节的描摹和架构,与一个完整的故事输出之间,还存在一个潜在发展区。因此,在我们幼儿园,老师们运用“神怪剧场”,将故事模块进行拆解,协助孩子搭建易于操作的思维鹰架,引导他们从熟悉和了解的民间故事与神怪人物——前进发展至——混杂他们稚嫩的世界观、人生观的,属于自己的故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