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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时间,我根本睡不好觉,整宿琢磨她的表演方案。有几次吃午饭,女儿看到我眼睛红红的,说:“妈妈,对不起,你天天这么围着我转,我还冲您发这么大的脾气。但我真的控制不住,妈妈。”我说:“是妈妈不好,当着那么多人不给你面子,妈妈应该体谅你。你有火就冲妈妈发,没事的。”
后来我给她买水,不对她心思,就再跑出去买,不带糖的,不带汽儿的。因为她要减肥,吃饭不能吃主食,菜也不能吃油的,我就再三嘱咐厨师少盐少油。如果还不行,我就摆几个碗,倒上白开水,涮几遍再给她吃。
女儿排练的时候道具也没有,我就跑到布料城买布料,到裁缝店做哈达、做手绢。女儿在石灰地里排练,磨得胳膊肘和膝盖全是青一块紫一块的,我就到体育用品商店给她买护膝、护肘。所有的道具我都准备齐了,导演和老师都很感叹地说:“丁老师,你到哪儿买的?”我还给她买了方便排练的衣服、鞋子,排练过程中给她递水,帮她擦汗。态度也完全改变了,开始鼓励她。我说:“女儿,你这一遍真棒!”“女儿,你真有灵气,不错不错!”“你这一段排得太精彩了,太细腻了,人物的情感都表达出来了。”我总是默默地冲她竖大拇指:“女儿,真棒!”她特别开心,也愈来愈有信心。排练的时候她就特别希望我在现场,还特别愿意听我的意见。
有一天我俩吃饭,她望着我说:“妈妈,这些日子您一直陪伴着我, 太不容易了。您辛苦了!妈妈,您知道吗,您欠我的。”我心里“咯噔” 一下,瞪大眼睛看着她,很诚恳地说:“我知道,我知道,我还,我还。” 我心里在想:“你说吧,我欠你什么,欠什么我就还什么。”女儿微笑着说:“妈妈,您这回一次性都还清了,而且还是加倍还的。”从此,女儿再也没跟我发过脾气。我深刻地体会到传统文化讲的,“儿女是债,有讨债,有还债,无债不来”。
女儿正式演出的那天,临上台前,我说要拜一下舞台。女儿说:“妈,非要拜吗?你太让我没面子了,这么多人,你就让我拜?”我说:“一定要拜,这是你姥姥传授给我的。”妈妈是一位资深的评剧老演员, 每次演出前,她让我一定要在台上拜拜四方。因为舞台上不出事则已, 出事就是大事。我从舞台上摔下来过,那次摔得还不算太惨,摔到了观众席上,胳膊粉碎性骨折。我带着伤一直演到结束,观众都没看出来。如果摔到乐池里就惨了,五米高,能把人摔残了。舞台灯也可能莫名其妙就砸到人,经常有这样的事发生。我跟女儿讲了舞台祭拜真的很重要, 女儿说:“那好吧,我跟着你拜。”
演出的时候,她的每个动作观众都报以热烈的掌声。从台上下来, 女儿激动地拉着我的手说:“妈妈,我都不知道我怎么演的,真的不知道!我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