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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字追问:如果不再遗忘,人类与AI会更幸福吗?

腾讯研究院  · 公众号  · 科技媒体  · 2025-03-28 1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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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罗:
您的著作《记忆之路:我们完美的不完美记忆方式》探讨了影响我们回忆生活中事件的各种因素,从琐碎的小事到情感的爆发。您在书中使用了“完美不完美”这一短语,并在引言简短的写到: “我们认为记忆是不完美的,但这种不完美本身却堪称完美。这种看似存在缺陷的特性正是理解记忆运作机制与形成原因的关键所在。” 那么,为什么说人类的记忆似乎既强大又脆弱?
西拉:
我认为 记忆是可塑的 ,它能够改变,也会被改变。换个更积极的说法,可以说它“非常灵活”。这意味着有时候我们记住的东西,可能并不完全是实际发生的事情的完美重现。 记忆本质上具有重构性 。当我们回忆某件事时,我们并不是从记忆存储中检索它,而是在积极地重建它。这一点至关重要——记忆是一个积极的过程,而非被动的存档。
我们如此主动地运用记忆,并不是为了打造一部完美百科全书式的过去记录,而是为了在需要时提取并使用这些回忆,达成特定目的。 很多时候,这种重构能帮助我们维系社交关系,或让我们用更积极的视角看待自己,也因此对心理健康大有裨益。
当然,记忆也有脆弱的一面,媒体也常聚焦其负面后果。这些影响真实存在,我并不想淡化其严重性。最著名的例子莫过于目击者记忆失误导致指认错误嫌犯的情况。这对当事人来说显然是灾难性的,其产生的后果非常严重。 但我们需要同时认识到,记忆作为进化认知的组成部分具有重要价值。
保罗:
您在这里使用了“进化”这个词?
西拉:
没错。大量行为学和神经科学研究都证明了记忆的“重建”本质,也揭示了大脑在构建记忆时会采用各种简化和捷径。每当我们经历新事件时,并不是全盘从零开始记忆。你不会重新发明轮子,也不会把那段经历像磁带那样完整地存储下来。就像每天早上开车上班时,你起床、出门、锁门、下楼、上车、启动、驶出车道、右转——遵循完全相同的流程。如果用计算机存储的方法作比喻,用相同方式存储所有这些细节将非常低效,记忆系统会产生大量冗余数据。因此日常生活中, 大脑倾向于通过模式识别,用既有的“图式”当作记忆的框架。
这种机制除了让我们更高效之外,还帮助我们识别出各种不同经历中的共性。 例如,你每次出门上班并非都是完全独特的体验,而是存在很多重复的情景,你会发现有些事情是你预期会发生的,也有一些事情是意料之外并且会让你印象深刻的。这样一来,我们就能整合我们的经历,看到它们之间的共同之处,并以不同视角理解生活。
有时候当人们坚持认为——根本不存在错误记忆,所有记忆都是真实的,我就会说:“不,我们有相当多的证据证明记忆具有重建性的本质,并且这种特性既有好处也有坏处。”
正如我所说,这个过程能在进化中保留到现在——推断为什么某件事物会进化真是棘手的难题——我们可以相当合理地得出结论: 记忆是一项认知密集且耗能的任务,除非它对我们有某种帮助,否则我们不会拥有非常详细的记忆。 将这么多精力和努力投入到以这种方式构建的记忆中,一定具有进化上的优势,当然,可能也是一种相当高效的能量利用方式。

超常自传体记忆

保罗:
我立刻想到了——你在书中写到的那种拥有超强记忆的人——HSAMs (highly superior autobiographical memory) ,即超常自传体记忆。这类人确实拥有非常详尽且准确的情景记忆。例如,如果你问他们:“2011年6月27日那天的天气如何?”或者:“三个月前那个星期四你买咖啡花了多少钱?”,他们都能回答。
那样的记忆属于情景记忆还是语义记忆?
图:福尔摩斯与他的记忆宫殿。
这样看来,或许福尔摩斯正是一名HSAM患者。
西拉:
情景记忆。准确说是自传体记忆——情景记忆的特殊子集。他们的超凡能力仅限自传记忆领域,程序性记忆和工作记忆等认知功能与常人无异。这类人群非常罕见,目前确认的HSAM个体数量有限,相关研究也相对匮乏。
目前看来, 这更像是一种劣势,事实上,它可能意味着某种关键认知功能的缺陷:这些人似乎缺乏主动“遗忘”或从生活中提炼要点的能力。 例如, HSAM患者经常会谈到其完全无法从分手或丧亲之痛中走出来,因为他们无法将其抛诸脑后。我并不是说任何人都会忘记分手或丧亲之痛,但你可以放下它,忘记一些细节,并以美好的眼光看待它。同样,他们往往无法释怀怨恨,因为他们永远无法做到忘记一些事情。一个人必须学会能在更大的事情面前放下过往。而如果你不断记住每一个细节,就很难做到这一点。
保罗:
我们常说时间会治愈伤痛,这可能是因为遗忘治愈了伤痛。多年来,我与朋友有过许多争执和分歧,而当时间流逝后,我们却可以忘记争执,因为对彼此的关爱重新走到一起,对此我 (对我遗忘的能力) 充满感激。无论你是忘记了为什么争吵,或者是觉得那段往事不值一提,也许皆而有之,那都无所谓。
西拉:
是的。你可以从记忆中提取多年友谊、爱和感情的所有要点,在这些情况下,具体的细节没那么重要。

错误信息与记忆

西拉:
对大多数HSAM人来说,这种记忆优势似乎并未给他们的生活带来实质好处。他们往往过着普通的生活,职业、智力、收入水平都平平无奇。他们通常也容易受到错误信息的影响。我们参与了一些与HSAM患者相关的研究。基本的情况是, 尽管他们可能有高度优越的自传体记忆,但他们与其他人一样容易受到误导的影响。 这是因为记忆重建的本质仍然存在。即便他们不像常人那样提炼记忆要点,其记忆提取方式仍遵循人类共有的特定模式。
我们所有人在回忆时都是在重构记忆——把各个片段拉出来重新组合。我们在书中用“乐高塔”这一比喻来说明: 记忆不像照相机或电脑那样被动存储,而更像一座不断搭建的乐高塔。 每当你回忆一件事,你就在主动地搭建这座塔;HSAM的人也一样,他们同样在搭建这座塔。 无论是谁,都同样容易受到外界的影响, 就好像有人递给你一块砖头,说:“嘿,我觉得这块砖正适合放进你的塔里。”然后你就把它嵌入进去,从而记住了那个原本可能不在记忆中的细节,或者与其他记忆混合在一起。
保罗:
比如说你提到你还记得得知9/11事件时的早餐内容?
西拉:
是的。我对9/11的记忆是:18岁时与挚友在罗马首次独立旅行。我们住在市中心的青年旅社,早晨下楼进入大厅,看到墙上悬挂的电视前围满人群。询问后被告知“有飞机撞上纽约世贸中心”,众人讨论着“可能是小飞机”、“或是客机”,直到目睹第二架飞机撞击的直播。多年后我才意识到存在记忆偏差:纽约时间9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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