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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不到两分钟的《青光眼》被发到微信群,大家听完,“哎哟,还可以”,顿时觉得“此事大有可为”,乐队因此被正式命名为“青光眼”。工作繁忙,总凑不出共同时间,“谁有空就被纳入了,没空又换个人”,不会乐器也可以来伴舞,甚至还可以邀请家属来打非洲鼓。于是,乐队扩招到9个人。
曲音音花四千块在新街口买了把吉他,曹轲买了一架七千块的手风琴,吴舟桥准备了三种鼓,乐队配齐了手铃、沙锤,还买了音响、声卡和麦克风。录音设备从手机升级到分音轨用电脑录音。
这首《青光眼》被“没抱太大希望”地传上豆瓣,竟然通过了审核。春游、写歌、正式命名,“青光眼乐队”的成立不超过一个月,不过乐队成员挺以此自豪,
“我们号称‘中国医学知识储备量最大的乐队’。”
吴舟桥说。
录一首歌需要半天,风琴手曹轲感叹“凑这半天都很难”。乐队打算录一首说唱风格的歌曲,说了三个月,还没时间。
每个下班的晚上,这群医生都感到“困,恶心,累还睡不着”。曲音音没有办公桌,只在更衣室有个衣柜,因为麻醉医生“主战场在手术室”,根本没空坐下来。换上蓝绿色的“刷手服”进手术室,这台手术可能持续十几二十小时,也可能二十分钟,但可能要连做十台。
为了多睡一点觉,吴舟桥租住在医院附近,他平均每晚能睡足五六个小时,比多数肿瘤科医生都多。遇到连轴工作36小时以上,他就在手术间隙找个沙发打瞌睡,有时连口罩都不摘。“有机会就睡。”心外科大夫曹轲说,“任何地方都可以,只要不轰我就能睡。”
吴舟桥描述泡在病房和手术室的生活是“简单甚至有点重复的,就像在搬砖,但是每天搬的砖都不一样。”做手术的时候,他们也有说有笑,在手术室放歌,这能帮助主刀医生专注手术。
有的心外科大夫喜欢放古典音乐,有人总单曲循环《大悲咒》,汪峰周杰伦李宗盛轮着听,甚至还有医生爱放“左手右手一个慢动作”。
当医生们摇身一变成了“青光眼乐队”乐手,这些经历成了他们的创作来源,“所有灵感都来自工作。”曲音音说。
曲音音遇到过一个中年人,一天起床后突然发现自己没法抬手梳头,送医院被诊断为“渐冻人症”。他的意识完全清醒,只能看着自己一点一点被困在身体里,直到呼吸衰竭。曲音音写了一首歌词《渐冻人》:
“天慢慢暗了/却依然清醒着/天慢慢亮了/却没有办法唱歌/控制不住的是双手还有未来。”
写完歌要编曲,乐队发现“全是困难”,9个人里“没一个有编曲的概念”。
他们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在谷歌和YouTube上输入“怎么写一段独奏?”“怎么加混响?”竟然搜出一大堆手把手教写歌的视频。刘婧还买了一本《如何编写钢琴伴奏》自学键盘。大家终于搞懂了在一支旋律里,鼓、吉他、键盘和贝斯如何互相配合,也学会用音乐制作软件将每件乐器独奏分音轨录好,最后混音。“这都需要现场磨合,玩乐队最有意思的部分可能就在这儿。”吴舟桥说。
几首歌下来,“青光眼乐队”的歌不仅有了用医生口吻讲解病情的《青光眼》,抒情描绘渐冻人心路的《渐冻人》,甚至还有模仿两名前列腺增生患者口吻发生的有趣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