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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禧一代虽同样在网络环境中长大,但网络尚没有日夜充斥他们的生活。当在2007年iPhone首次发行时,i世代中年龄最大的成员刚进入青春期,而iPad在2010年进入人们视野时,他们刚成为高中生。从2017年的调查中发现,5000名美国青少年中,每4个人中便有3个拥有iPhone。
紧随智能手机和平板电脑到来的,是人们对过长“屏幕时间”的担忧。不仅是注意力时间的缩短,从社交互动到精神健康,智能手机的出现极大地改变了青少年生活,这些影响跨越了家庭环境、经济条件、种族背景和地域。
哪里有信号塔,哪里就一定有依赖智能手机生活着的青少年。
对我们这些缅怀尚未被数字化了的青春岁月的人来说,这些变化让人陌生又困惑。然而,代际研究的目的不是为了向怀旧之情屈服,而是要更好地了解现在的情况。代际变化正面部分,负面部分,更多是两者皆有。相比车和派对,如今的青少年待在卧室更自在,因此有了更好的人身安全。很明显,他们更不容易遭遇车祸,对酒精需求更小,自然也远离了酒精相关的疾病。
在心理层面,他们却比千禧一代更加脆弱:2011年以来,青少年抑郁和自杀率开始飞涨。不夸张地说,几十年间,i世代面临着最为严重的精神危机。这些问题不少出于他们所拥有的手机。
即使像战争、科技飞跃、疯狂音乐节这样的重磅事件可以极大地塑造年轻人群体,也仍没有一个单独的因素能够定义一代人。育儿方式,学校课程和文化的持续变化也与此息息相关。
但智能手机和社交媒体同步兴起造成的震动,是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我们从未见过的。有
无数的证据表明,我们交到年轻人手里的设备对他们的生活产生了巨大影响,并且导致他们极度不开心。
20世纪70年代初,摄影师比尔·耶茨(Bill Yates)在佛罗里达州坦帕市的甜心滑冰场拍摄了一组照片。照片中,一个上身赤裸的男孩在腰处别了一瓶薄荷烈酒。另一张照片中,一个看起来绝不超过12岁的男孩口中叼了一根烟。
滑冰场对孩子们来说,是一个可以远离父母的自己的世界,在这里可以喝酒、抽烟、在车后座亲热。在相片中的黑白对比之下,婴儿潮这代青少年注视耶茨镜头的眼神里,有一股自信,这股自信来自于自主选择,往往尤其是那些父母不认可的选择。
比尔·耶茨70年代在甜心滑冰场的摄影作品
15年后,当我作为X世代进入青春期时,吸烟本身已经丧失了浪漫因素,但独立依旧流行。我和朋友盘算着尽早拿到驾照,刚满16岁的那天就去车辆管理局预约,然后用新获得的自由逃离城郊邻里的束缚。父母问起:“你什么时候回家?”我们答:“我什么时候必须回?”
但是,在现今这些没有父母陪同就不愿意出门的青少年心目中,无比吸引前几代年轻人的独立并没有什么分量。这个转变令人震惊:2015年的高三学生比2009年的初二学生还不情愿外出,而这中间只隔了6年。
如今的青少年也更少外出约会。感情发展的初始阶段,X世代称作“喜欢”,而现在的孩子则称“交谈”。对倾向发短信而非展开真正交谈的这代人来说,这个用词倒像是个讽刺。在两个青少年已经“交谈”了一阵后,他们可能就会开始约会。
但在2015年,只有56%的高三学生外出约会;对于婴儿潮一代和X世代来说,这个数字是85%。
约会数量的减少也带来性行为的减少。在初三学生群体中,数量减少得最为明显。自1991年起,性生活活跃的青少年数量减少了40%。青少年平均第一次发生性行为的时间为高二春季,这比X世代晚了整整一年。青少年性行为减少对近年一些正面的趋势有所贡献:在2016年青少年生育率降到史上最低,比1991年现代社会的顶点低了67%。
从《无因的反叛》到《翘课天才》,美国流行文化将开车刻画为青少年自由的象征,但这对如今青少年也已经丧失了吸引力。婴儿潮那批高中生,几乎所有人都在高三春季之前就拿到了驾照;而现在,高中结束仍未拿到驾照的人超过了四分之一。
对一些人来说,有父母这个好司机在,自己并不需要开车。“我总能有车坐,我爸妈可以开车送我去任何地方,并且毫无怨言。”一个在圣地亚哥、现年21岁的学生告诉我。“直到我妈告诉我她不能一直开车送我去学校时,我才想到要去考驾照。” 终于,在满18岁的6个月之后,她拿到了驾照。在一次次对话中,青少年们把考驾照说成一件被父母念叨的事,这对前人来说几乎难以想象。
独立并不是免费的。你需要有钱去给车加油或买酒。早些年,大量孩子去做兼职,有些是急着获得自由,有些是被父母督促去理解金钱的价值,但是i世代的青少年并没有做那么多工作(或理财)。在20世纪80年代晚期,做兼职的高三学生占了77%,到了2010年中期却只有55%。初二学生中有偿兼职的人数已经减少了一半。大萧条期间,下降速度加快,但是岗位数量反弹之后,青少年就业数仍未回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