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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读》出版物(前《单向街》杂志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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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世界十字路口的哈佛,和我们动荡的时代

单读  · 公众号  · 杂志  · 2025-06-10 08:30

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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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到之前某天,我去“李普曼之家”(Lippmann House) 打印资料,推门进去看到一个有点面熟的大叔——之前我研究过其余 23 位同学的照片和简介,便主动打招呼:“你是格雷格吗?”彼此寒暄几句后就各忙各的去了。当晚躺在沙发上看书,我掏出手机,查格雷格的简介,上面写着,“ The Bang-Bang Club (《枪声俱乐部》)一书的联合作者”。等一等,这书名怎么也耳熟?Google 之。这回是“哐”的一声,直接把我砸回两年多前的一个傍晚。


那天已近黄昏,我在家里无所事事地上网——有一回跟一群不用朝九晚五的写字朋友聊天,说到最不喜欢一天中的哪个时分,大多数人都投了傍晚——设想你从一个迟到的夏日午睡中醒来,天色已晚,广场上大妈们热烈起舞,楼下的烧烤摊旁熙熙攘攘,你却四顾茫然,而这一天就要结束,是否也会“细思恐极”?彼时我刚从埃及的广场回到中国的厨房,满脑子是“开罗比萨饼”——这是跟《纽约客》驻中东记者 W 聊了一个下午后的结果。


她提醒我,历代统治者都试图在某个地方重建开罗,结果它的历史不是埋在地下,而是如比萨饼般摊开来的。我从“科普特开罗”走到“伊斯兰开罗”,从“尼罗河畔的巴黎”来到“纳赛尔城”,又从穆巴拉克时期的“嘈杂和混乱之地”来到革命当中的“解放广场共和国”,满心欢喜,自以为从这张“比萨饼”上看见了历史。


电影《杀戮战场》


那个傍晚,我在网上撞见一部叫 The Bang-Bang Club (《枪声俱乐部》)的新电影,四个战地摄影记者的真实故事。从 1990 年废除种族隔离到 1994 年首次全民普选,是南非民主转型最为重要的四年。这期间流血冲突不断,他们四人在枪声中穿梭,向全世界媒体发去一张张珍贵可怖的现场照片,而自己也在职业的痛感里挣扎。1994 年 4 月,在拍摄又一次冲突时,肯(Ken Oosterbroek)中弹身亡。三个月后,凯文(Kevin Carter)在汽车里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如果你还记得当年《纽约时报》刊发的秃鹫落在瘦骨嶙峋的小女孩身后,静静等待她的死亡的照片及其引发的巨大争议,凯文正是那位拍摄者。此后若干年,格雷格(Greg Marinovich)和席尔瓦(Jo ã o Silva)继续行走在战乱地区,南苏丹、喀麦隆、巴尔干地区、索马里、阿富汗⋯⋯2010 年,在坎大哈,席尔瓦踩到地雷,失去了自己的双腿。比较起来,出现在“李普曼之家”的格雷格是幸运的,但我一直没有问他,经历了那么多,你怎么理解人性?怎么理解道德?我猜想也许他仍在为此探索——有一天在上熟悉、适应校园的课程(orientation)时,我坐在他旁边,看他正研究一门探讨“人为什么作恶”的伦理课。


如今格雷格早已不做战地记者,他现在是南非一家线上日报的副主编,正写一本关于一年前南非马里卡纳屠杀的书。李普曼的时代,新闻业一步步走向光荣与梦想的顶峰,而在我们这一届同学抵达校园前,最大的业界新闻是《华盛顿邮报》被亚马逊创始人杰夫·贝索斯以 2.5 亿美元的“低价”收购。并非所有人都对传统媒体的黄昏感到忧伤,但你可以闻到这种情绪。一个同学说,他已经厌恶了那种对于自己工作的担心。我有点好奇,他也会担心工作不保吗?“我不担心自己丢掉工作,目前我们不愁钱,但我担心这种趋势席卷过来,最终你得裁人、减薪,越来越为钱低头。我懂新闻,不懂商业,现在做新媒体的很多人懂商业却不懂新闻。我希望学一些商业的东西,掌握自已工作的命运。”


W 也成了我在哈佛的同学,她带来一部朋友拍摄埃及革命的纪录片。影片放映完后,众人聊如何报道革命。最后大家都认可这样一种说法:你几乎不可能先知先觉地在革命洪流中看清历史的脉络,而只能在随波逐流中尽你所能采访你遇到的人,逐渐加深自己的理解。我有时觉得,也许对于绝大多数从业者来说,新闻业的革命也是如此,你只能做好手头的事,然后和大家一起等待,看看未来会发生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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