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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久良 我想要的是艺术改良现实|2016中国艺术权力榜

南方人物周刊  · 公众号  · 人物  · 2017-03-15 2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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垃圾九年


王久良第一次看见亲人之外的人死去,是在北京东五环外的垃圾山上。多年之后,他还清楚记得那一刻,耳朵里响起了尖锐的鸣叫,其他声音都消失了,太阳明晃晃地刺眼,他感到一种奇异的宁静。


那是一位拾荒的老人,住在垃圾山上。王久良第一次被他吸引,是因为他盖的院子格外精心。砖头虽是从垃圾堆里一块块捡来的,却砌得整整齐齐,除了房子外,还砌出个方正的围墙,围出一片小院,院内打扫得干干净净,在垃圾山上显得格外扎眼。比起许多拾荒者随手搭建的临时居所,王久良从这片小院中看出了主人的用心,在纪录片《垃圾围城》里,王久良称它为“一个真正的家”。


第三次去这个小院时,王久良才见到了它的主人。老人看起来六十岁左右,行动利索。王久良想好好拍摄他的故事。问他和谁住在这里,他回答,“你看见的是我一个,你看不见的无数。”也许他是个哲学家,也许他精神有问题。王久良想着慢慢来。第四次,王久良在屋里院里都没找到人,他准备离开,走上高坡时回望,猛然看到有人躺在房子边上。王久良下意识地反应,这个人死了,他听到自己耳朵“嗡”的一声鸣叫。


确实是那位老人,嘴角残留着白沫,没有外伤,没有打斗痕迹。冬日的午后,地面微微化冻,老人头部两侧的地面被磨得很光滑。王久良想着他死前可能难受地摆头。会是食物中毒吗?他见过老人捡食垃圾里的变质食物。他打电话报警。有人来询问、检查、解剖。一辆车来了,把老人拉向一公里外的火葬场。一个人如一把尘土般没有了。


2008年到2010年,王久良在北京周边骑行15000公里,走访460多座垃圾场,拍摄一万多张照片和超过60小时的视频,最终拿出摄影作品《垃圾围城》,获得第五届连州国际摄影年展最高奖项。那位垃圾山上老人去世的照片,只在这次展览上展示过一次,后来出于对逝者的尊重,再也没有展示过。


这位老人算是拍摄对象中打交道最多的人。拍摄中王久良刻意避着见人,因为见人的大多数后果是被骂、被打、被狗咬,只有跟拾荒者的交流轻松些,但也是随机拍摄,只见一面。王久良想起自己在永定河边拍垃圾场,被盗采挖沙的人逮住,指着鼻子骂:“你他妈要再来,把你推沙坑里埋了。”他有点害怕,要真埋了,填上垃圾什么的,谁找得到呢?


2011年,王久良开始拍摄《塑料王国》,延续对垃圾的关注,讲述世界各地的塑料垃圾被卖到中国分类加工,对加工地环境和生活的影响。图片的力量似乎不够了。“一张图片看似有着无限的可能,但是当你去陈述一件非常具体的事情时,你会发现它是有局限的,它怎么比得上视听语言的信息载量呢?”这次他选择了纪录片,一做就是六年。纪录片有两个版本,几乎没有重复的内容:二十多分钟的媒体版论证“是什么”,讲这个产业在当地的基本状态,比如当地人收入增加,环境和健康却大受影响,孩子们把捡来的针管塞进嘴里玩……八十多分钟的电影版用故事讲述“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现象,为什么有人愿意从事这样的高危行业,王久良选择拍摄两家人的故事——办塑料加工厂的小老板坤一家和他的工人彭一家。他与两家人共同生活一年半,几乎成为他们中的一员。2016年11月,电影版获得阿姆斯特丹纪录片电影节(IDFA)新人单元评委会大奖,获奖评语说:“在两个家庭的谋生故事中,我们可以看到自己,看到我们对经济生活方式的选择,在这令人心酸的境况中留下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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