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譬如春夏饰演的富家千金,与日本上层的女子纵情歌舞,似乎沉沦于乱世中短暂的欢愉,一度让人疑惑,这与电影中的主线故事有何关联,但随着叙述展开,参与情报工作的方姑母亲被捕后,春夏也同时被捕,我们才恍然大悟,她原来也是心怀大义的抗战人士。
霍建华饰演的锦荣,是周迅饰演的小学教员方姑的男友,他突然的求婚,和求婚不成后的告辞,一度让人摸不着头脑,直到电影最后,观众才理解,在向女友求婚的时候,锦荣已有了为国赴死之心。
再比如作为日方中文教师的锦荣与日本军官的几场对手戏,更是寥寥几笔,却画龙点睛,含蓄表达出导演对抗战的态度。两人的微妙关系几乎成为抗战时中日关系的隐喻。日本军官倾心于中华诗词的精妙,但永远参不透其中精髓。剧中借用七步诗的典故,显出了日本军官对大国文化的掌控欲,不尊重和傲慢,锦荣情急之下随口做对的诗却不卑不亢,绵里藏针。这些细节都在故事最后严丝合缝地对隼了。
这种看似散漫,其实草蛇灰线的叙事方式,其实是从古至今,汉民族特有的古典叙事。
任何一个在红楼梦,金瓶梅等古典小说的浸淫下成长的中国观众,都应该会觉察到一丝久违的舒适感。
散点叙事
最让人击节的,是梁家辉饰演的童子军彬仔的伪纪录片采访式的旁白插叙设置。在此片中,梁家辉饰演老年的郑家彬,昔日的童子军,曾与方姑等东江纵队成员并肩作战,传递情报。
方姑,刘黑仔,锦荣等人的故事,是由他的碎片式回忆,勾连在一起的。这样的形式,乍一看有点像关锦鹏的《阮玲玉》,或许鞍华的上一部电影,同样以个人的沉浮描写整个民国文坛的《黄金时代》,细究起来却全然不同。
梁家辉
彬仔的采访,是戏中戏,梁家辉虽直接向观众叙述,但他扮演的仍是戏中的角色,而非梁家辉本人。采访本身也是戏中的情节,剧情因此用彬仔的采访作套子,以插叙形式出现,结尾又回到彬仔的开车离去。
更妙的是,戏中的情节虽由他的采访引入,但视角却是全知视角,超出了他在东江纵队时,作为孩子的视角。
剧中对于刘黑仔,方姑母女和锦荣的描写深度,远远超出了彬仔所知。
这种叙事手法足以看出许鞍华导演的文人气质,民族美学!落木君不由得想起前段时间,奇爱葛格在北影节做的“文人电影”特别单元。其中的《小城之春》,女主角玉纹那种超出了全知视角的旁白,也一度让中外学者既着迷又疑惑。
《小城之春》
君君一直觉得,
恰恰是这种全然自由的,游离于内心和客观世界的旁白描述,掌握了中国文化五千年来写意表述之精髓!
君君先班门弄斧,举个绘画的例子吧,在毕加索立体主义之前的西方绘画中,老外们一般使用单点透视,比如下面这幅达芬奇的《最后的晚餐》,透视点在正中,画出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