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我想过一个,就是多砍死几个鬼子,显得我武功高强,但是鬼子那么好砍吗?跟砍瓜切菜似的就成神剧了,我没跟导演说,天天对着镜子自己找感觉。
有天我在片场吃饭,和一群演八路军的群众演员一起,穿个破棉袄,戴个脏兮兮的破帽子。编剧来找“连长”,他不认识我,但直接走过来和我说话,认定我就是“连长”。这说明我就“是”这个人物了,不用演就是了。
所以到最后拍的时候,我什么也没刻意设计, 我骑在马上,就完全把自己当成骑兵连长。我当时脑子里就一个信念:“老子死也要让你明白中国军人什么样!”然后就大喊“骑兵连进攻!”冲锋、倒地,倒下压在马缰绳上,他们还怕马踩着我,好在马和我都没动,一条就拍完了。
之后好几天,我动不动就摸摸胳膊,就觉得胳膊疼,像真被砍断了一样。死是最难的,不是倒地这个动作难,而是之前这个情绪的爆发难,牺牲不是戏,牺牲前才是戏,你要让观众觉得你就“是”这个人。
各种死
《亮剑》不是我第一次在戏里死,死这件事对我来说已经习以为常了。早年当群众演员的时候,我就总死,我这个形象,不是演劫匪就是演黑社会,警察叔叔不毙我毙谁?
《亮剑》之后,国军、共军,各种各样的军人角色就像轰炸一样地来了。我不记得我在剧里死了多少次,如果有哪部戏让我活着,我会很惊讶。
演《川军团血战到底》中,我是双腿中弹,引燃炸药与车站同归于尽的;《决战江桥》,我带着一身炸药从地下窜出,作为人肉炸弹干掉了鬼子的坦克。
有一次,一个网友微博上给我留言:“水哥,又看到你被好几把刺刀捅穿了,连倒地都困难。你这一生是光荣的一生。一辈子杀了那么多鬼子。”
其实,那次死得特别累。衣服里穿着泡沫做的后背,假刀尖插出来,前边的刺刀砍断,前后刀的角度对好,我肚子上戴个护具,就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到断刀上。
那场戏是我们都牺牲了,平时和我们在一起的小孩儿来到战场上。结果孩子眼睛里没戏,拍一条不过拍一条不过,导演骂小孩儿,越骂越演不出来。
拍到五六条时候,我的肚子就抽筋了。我上网查过,人死后身体就僵住了,我必须肚子使劲顶刀,才能有那个要倒倒不下去的感觉,而且那个刀前后对一次非常麻烦,所以在每条中间的时候,我也完全不能动。
最后那场戏足足拍了十来条,而且拍一次喷一次烟,我还死不瞑目,给我熏的。
牺牲这事儿无非就是子弹炮弹手榴弹,死时候还要流血,有的是爆破师控制,有的是自己控制血袋。被枪击中之前,我膝盖上会戴护具,因为要直挺挺往地上倒。
爆炸戏就比较紧张了。如果这天拍爆炸,我基本到片场就不说话了,精神高度集中,一遍一遍记插小红旗的炸点。等会儿从哪条路跑,哪个点先爆哪个点后爆一定要记住。跑的时候还得演,谁倒了在哪扶一下都不能错。有的年轻演员没经验,拍之前有说有笑,上场就傻了。
爆炸戏开拍时候,爆炸瞬间那个温度能达到四五百度,烟头300度就能烫焦皮肤了,地上石子烧得红红的炸起来,嘣进棉衣里,当时忍不了脱下来谁也不会怪你,但就得重拍。布置一次炸弹非常费时间,我就强忍着演完,过后一看脖子里全是泡。所以有经验的剧组一般会先用筛子筛地上的土,把石子都筛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