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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杭州的外卖市场,饿了么和美团占据了主要份额,互为对方最重要的竞争对手。今年上半年,见到饿了么的标识,李明还会撕掉,后来他就放弃了。“就觉得这样做也没意义。”他说,“饿了么的要求是,不能在商家门上看到有美团的标志。”
走到下一家商铺时,李明碰到了曾在百度糯米做BD的小金。小金高高大大,手里拿着一杯奶茶,笑着对他说,“嘿,哥们,要不要打一架?”
李明和小金没有真的动手,而是聊起过去那段“打鸡血”的日子。
小金1995年生人,2015年11月,大三的他来到百度糯米实习,在杭州西湖区负责团购业务,也是做地推。
在地推行业,最受欢迎的就是小金这样刚刚毕业的大学生。“他们往往更容易被洗脑,也更有激情。”孟辉说,他最喜欢招刚毕业的大学生。
小金很快习惯了每天“早启动,晚总结”的仪式,他还从师傅那里学来了专业话术。“我们不说做团购的,而是说自己是生活服务平台,要帮他们在线上做大销售额。”他总结师傅的那句话,“就是骗啊。”
对于当时要尽快扩大市场的百度糯米来说,“只要有门头就行,审核机制比较简单,”小金说,刚开始的时候,他一天都在外面跑,能新签7、8个商家。“一个商家提成80块钱,一天就有640。”
业务熟稔之后,小金学会了如何偷懒:早上启动会结束就出门,吃完午饭,找个网吧或者咖啡店待一下午,晚上才开始干活,“每天过得很开心。”
但是过了半年,他的激情就慢慢淡去了。谈到这里,小金指着李明说,“能像这哥们,坚持这么久,不多见。”
2014年4月,李明毕业后不久加入了大众点评网温州站,对李明来说那也是一段快乐的日子。
彼时大众点评刚刚开始在温州开辟团购市场,面对市场老大美团,“每个人像打鸡血一样在奋斗。”李明说。他记得,当时每天都是喊着“市场翻盘、翻盘市场”的口号出门,从早上七八点工作到晚上十二点,第二天醒来,依然是满血状态。
李明说,有一个月,公司要冲交易额,“那个月经常凌晨两点多,我们还在发传单,餐饮店关门了,我们就去一些休闲娱乐的酒吧、足浴店。”他觉得那个时候有激情,除了不封顶的提成激励之外,“脑子里一天到晚想的就是怎么把市场做起来。”
孟辉是2011年到拉手网实习,出去跑商家遇到同行是常事,但他发现不同公司的地推人私底下都是好朋友,谁签约了新商家都会相互通气和帮忙。
“大家都是出来赚钱的。”小金说。
在一家商户里,经常会有美团、饿了么、百度外卖同时来取外卖订单,“独家商户”对平台来说,非常难。
这样患难与共的日子最终还是结束了。由于一些团购网站和打车软件开始要求“独家商户资源”,各为其主的地推团队间渐渐疏远,有的甚至碰面就要动手。
随着补贴不断加码,整个团购市场硝烟四起,小的团购网站在千团大战中逐渐败下阵来,孟辉在拉手网倒闭之后,转投了街库网。
2013年春节后,孟辉从团购网站转战到出行市场,到初创公司摇摇招车做BD主管。他记得,这时滴滴打车已经进入深圳市场一两个月,等到他们采用同样的办法去机场、火车站等给出租车司机装打车软件时,“保安会直接赶我们走,这时滴滴已经在这些地方都打点好了。”
之后他们另辟蹊径,先和当地最大的出租车公司合作,再逐个击破。就在即将有望反超滴滴的之时,2013年5月,深圳市政府明文要求出租车司机卸载打车软件。不久,摇摇招车退出市场。
彼时刚拿到B轮1500万美金的滴滴,却没有放弃深圳市场,而是主动示好政府,称自己能够提升出租车使用效率,减少空驶率,就这样在政府的监管夹缝中,获得了成长的机会。
摇摇招车退出后,孟辉想过去快的继续跟滴滴“火拼”,他觉得这是一线地推应该有的“忠心”。但经过权衡,最后他还是选择了更适合自己风格的滴滴。
在地推行业呆久了,孟辉发现,原来地推的人都很类似,方式方法也大体相同。“揪头发、照镜子、闻味道”,这套来源于阿里巴巴的“识人法则”,在地推界被广为应用。
与李明和小金不同,孟辉在地推行业待的时间久,换的公司多,但每换一次工作就升值一次。他觉得,这跟玩游戏一样,“不断地打怪升级”。
接受采访时,小金已经跳到一家房地产公司做销售,2013年加入美团的李全也已经去了趣分期,孟辉开始在共享单车领域创业,李明也决定换个工作。
在他们看来,地推并不是长久之计。一旦公司做起来之后,“人的价值就被弱化了。”年仅21岁的小金说,“公司肯定会裁掉那些偷懒的人,没有价值的人。”
每天,美团、百度糯米、饿了么等地推员和配送员们,穿梭在城市的每个毛细血管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