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读过多少书的王卫,比其他人更懂得如何寻找出路。起初他受人之托,在广东和香港之间“带点货”。后来东西越来越多,当用拉杆箱子也装不下的时候,王卫意识到这是一个商机。
1993年,
王卫跟父亲借了10万人民币,在香港钵兰街创立了顺丰速运。一间几十平方米的店面,6个创始人兼快递员,没有现代化、接货和派件极不规范。当时国内快递市场门槛较低,几个人,一台车,就可以去揽生意。
一位顺丰早期的员工说:“那时候顺丰只有十几个人,大家围在王卫身边,同吃同住,每天唯一的任务就是跑市场。每个人都像疯了一样,每天早出晚归,骑着摩托车在大街小巷穿梭。”这样的状态没多久,从顺德到香港的陆路口岸,以及番禺到香港和澳门的快船的业务,几乎都被王卫承包。
顺丰诞生的香港砵兰街,地处旺角和油麻地旧区。声色犬马,龙蛇混杂,这里被人称为没有香港政府认可的“红灯区”。
早年间,在砵兰街的邻居对他印象深刻,“王卫和顺丰来了之后,一直有货车上上下下拉货,慢慢这里开始有别的物流公司,还有足浴店。”他带旺了整条街。
顺丰所做的生意,其实是在瓜分中国邮政(EMS)的蛋糕,王卫的策略是“割价抢滩”。中国邮政(EMS)一件货收70元,顺丰只收
40元,用低于市场均价30%的价格揽货,顺丰吸引了大批中小商家。
通过一系列的价格战,顺丰已经局部垄断广深港货运。1997年香港回归之前,作为国企的中铁快运,希望通过铁路打开香港的快件市场,但派去广东谈判的人最终被当地海关婉拒。中铁了解到,顺丰在当地垄断了几乎所有通港业务,即便自己开了这条线,也拿不到足够的货源。
其实,在顺丰发展的早期,很多人对顺丰模式抱有质疑,甚至有同行诋毁:
顺丰算什么快递公司,不就是一个老鼠会吗?
因为各地的量太大,除了司机和副驾驶,顺丰运送快件的车里面的座椅被拆得精光,以便塞下更多的物品。按照中国的交通法规定,这种“人货混装”的运输方式不能在一线城市的中心城区行驶,顺丰为此每年作出几百万的交通罚款预算。
他就像维托·柯里昂,一个信佛的教父,一个人性的老板
王卫信佛,当然知道“知恩报恩”的禅理。
2008年金融危机最难的时候,顺丰没有裁掉一名员工,或许和自己曾是快递员有关,王卫经常强调,“收派员才是顺丰最可爱的人。”
网上流传一张顺丰快递员在大雪中吃盒饭的照片,王卫看过张照片及背后的故事,没控制住飙了泪。他用浓重的粤、港口音说,“看着顺丰的孩子冒着雪吃便当,觉得很对不起大家!”
在某年顺丰年度最佳员工颁奖典礼上,一个顺丰快递在派送件途中发生车祸,却坚持等到接手快件的人来了才肯上救护车。王卫当场对着台下上千人,给他深深鞠了一躬。
因为起于草莽,王卫特别江湖仗义,甚至有点兼具绅士和威严的“教父”维托·柯里昂的味道。
比如2016年,在顺丰快递员与一辆京牌轿车发生剐蹭被打耳光一事后,王卫罕见发声,在其朋友圈字正言辞,“看这个视频时,我觉得是我在挨打。这不是赔钱和道歉的问题,这是尊严的问题。顺丰一贯教育员工从内心尊重每一个人。如果我在这件事上妥协,如何面对所有的顺丰员工,如何配做顺丰总裁?”
在顺丰内部,还流传着这样一些故事。一位工号为“00002”、从顺丰成立就一直跟在王卫身边的老清洁工,受到了王卫的特殊礼遇。他向这位清洁工承诺:“你在这个公司一天,我就养你一天。”
除此之外,顺丰还有这样一种“潜规则”。许多管理人员或者区部经理,都是从基层的快递员、仓库管理员慢慢提上来的。这些人有一种来自底层的豪爽,在面对媒体时,又因为没有经验而显得腼腆,不知道说什么。
王卫的管理方式可能过于人性化,甚至和现代管理哲学严重相悖。但是换个角度想,顺丰拥有34万员工,要管理好这帮人,王卫只是用了最朴素的管理方式:
精神上重视你,物质上不亏待你,让你成为命运共同体,有这样的老板你能不好好干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