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关于革命党人的贡献,美国历史学者路康乐
(Edward J.M.Rhoads)
的一句话足以概括:对于中国这样一个超级大国而言,革命形势远比革命党的起义重要。
相应的一种说法,认为清朝亡于立宪。它的流行,归功于托克维尔的著名论断:“革命的发生并非总因为人们的处境越来越坏。最经常的情况是,一向毫无怨言仿佛若无其事地忍受着最难以忍受的法律的人民,一旦法律的压力减轻,他们就将它猛力抛弃。被革命摧毁的政权几乎总是比它前面的那个政权更好,而且经验告诉我们,对于一个坏政府来说,最危险的时刻通常就是它开始改革的时刻。”张朋园《立宪派与辛亥革命》引埃里克·霍弗之言辨析晚清史,可视为对托克维尔的呼应:“一个革命运动的发生,不在专制统治的败坏或者压迫到了极点的时候,而是统治者措意改善,压迫已经减轻、政治趋向开明之后。此一理论,如用以观察辛亥革命前数年间的中国政治,似有其可信之处。”要言之,晚清的新政与预备立宪,不仅为革命打开了一扇窗,而且所培养的立宪派,后来纷纷转向革命,与革命党人一道,终结了大清的寿命。不过这个论断,并不能从反向推论,清朝不该立宪,如慈禧太后临终感慨的那样:“不当允彼等立宪。”“误矣!毕竟不当立宪。”
(恽毓鼎《澄斋日记》)
首先,结合庚子国变之后的国势,可知若不立宪,大清会亡得更早,死得更惨;其次,立宪本身并没有错,错在其进度太慢,力度太弱,沦为了苟延残喘的托辞与欺世盗名的骗术,用杨度的话讲:假立宪,必成真革命。
说到清朝亡于立宪,则可引出张恨水的名作《清政亡于拖》。标题五字,道破天机。晚清政治的一大特色,就是拖沓。明明可直接立宪,偏偏加上“预备”;预备的期限,明明可短,偏偏拖到九年……千推万阻,一拖再拖,拖到武昌起义,大祸临头,再无退路。如张恨水所云:“真叫人恼火,直到武昌起义,才由袁世凯组织人才内阁,答应立刻立宪,打开党禁,然而呜呼!晚矣!”
另有一种论调,流传甚广,不亚于以上两种说法,此即清朝亡于废科举。试举一例。据朱德裳《三十年闻见录》,王闿运听说废八股,欣然色喜,以为这是空疏无用之物,早该废止;后见废科举,则大恚曰:“国亡于此时。”遂以废科举之年
(1905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