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萨特猛烈抨击我的观念。我则认为我的观念很重要,因为它让我用我的心来作为善恶的仲裁。我跟他拼搏了三个小时,最后我不得不被打败了。
此外,在我们的讨论过程中,我意识到我的许多观点仅仅只是基于偏见、恶意或粗心,我的推理站不住脚,我的观念也很混乱。
‘我不再确定 我思考了什么。又甚至,我真的有思考过吗?’我写下这句话。我完全没有能力回应了。”
如何理解这段话?
当代著名的女性主义哲学家弗里克
(Miranda Fricker)
在解读时,颇为心痛地指出:这件事最让人同情之处,在于与萨特争论时候波伏娃已经相当成熟,而当她写下回忆录时候波伏娃也更为成熟了。但是不管是什么时候,
波伏娃
仍然以相当天真的口吻
,
以出奇的自责态度
去面对萨特的贬低与批评。
最后,波伏娃常常觉得自己更适合作为“作家”,只是适合写些短文,而非像哲学家一样,能够写系统思考的哲学“大部头”著作。
这就是为什么没有女性思想大师的原因:
知识可信度的不正义
。女性的思考被认为是“不可信的”、或者可信度更低的,因此可以任由男性随意批评。
我们常常以为,思想就是思想本身,无需考虑互动、情绪甚至刻板印象。实则不然,
思想,永远在关系中发生
。思想不止讲逻辑,而且讲情感。长期处在信心失落、自我怀疑、甚至侮辱的情况下,女性难以成长为思想大师。即使波伏娃是非常出色的哲学系学生,也要面对萨特等人的贬低和批评。
正如弗里克指出:
我们常常以为笛卡尔说“我思故我在”只是在没有情绪波动里的“思想”而已。
其实不对。
你必须对“我思”有所笃定和自信,才能觉得自己真的“我在”。
然而,
在思想史上,女性缺少的就是这种笃定。
更要命的是,像波伏娃一样的
女性思想家,
不仅质疑自己,更渴望得到男性大师的认同。
实在令人唏嘘。
萨特和波伏娃来自欧陆哲学的传统。
那么英美的
分析哲学呢?
不管是哪种传统,女性学者的待遇都不佳。波伏娃已经非常知名了,仍然遭此待遇。更不用提一般的女性学者了。
我曾经在朋友圈也分享过之前读过的另一本书《分析哲学史上的女性》
(Women in the History of Analytic Philosophy)
,谈过一位被忽视的女性哲学家Rose Rand的故事。
分析哲学界开端于著名的“维也纳学派”。这一派讲究逻辑分析和经验检验。你肯定听过的
“逻辑实证主义”或“逻辑经验主义”
就和这一派密不可分。大多人知道这一派的男性大师:维特根斯坦、石里克、卡尔纳普等,但却不知道这一派中的
唯一女性
:Rose Rand。
你更不知道的是,
她后来到英国待了将近 16 年,始终无法获得任何学术职位
。
以至于她一直以来都不得不在一家机械厂工作,从事繁重的体力劳动以维持最低收入。
但是,她没有放弃哲学思考。Rose Rand
很有才华,
甚至是大名鼎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