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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著名的非著名演员

中国新闻周刊  · 公众号  · 社会  · 2025-06-07 2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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惯性

潘斌龙的焦虑是根深蒂固的。他的内心始终笼罩着危机感,如同一片阴霾,从昔日的窘迫里散开,一直弥漫到现在。

在演员这条路上,潘斌龙出发得晚,起点也不高。他27岁才考入中央戏剧学院,而且只是成人教育的相声班,加上长相不算出众,想在竞争激烈的行业里立足并非容易的事。毕业后很久,他都只是相声、小品舞台上一个不起眼的小透明。

事业没有起色,生活也便举步维艰。最难的时候,他和妻子租住在不到十平方米的房子里,一张床就占去了大半,局促的空间转个身都要互相让着点。更要命的是没有厕所,只能出去上公用的,夏天还好,冬天起个夜得耗掉全身的热量,等回来时被子也凉透了,哆哆嗦嗦地躺下,睡意早就无影无踪。

为了养家糊口,那些年潘斌龙什么都干,当婚礼司仪、主持商业活动、给中小学生排练合唱。现实由不得精挑细捡和从容不迫,有活可接已是最好的状态。他没有选择,就连被选择的机会都少之又少——他去跑组,简历经常是前脚才送出去,后脚就进了垃圾桶。

他还做过副导演,听着好听,实际就是打杂,谁都可以呼来喝去地支使,连负责群众演员的群头也欺负他。导演那里更是不敢怠慢,稍有迟缓就会招来破口大骂,最难听的一句,导演说他就是自己的一只猎犬。

情况过了很长时间才改变。33岁那年,他通过一档名为《爱笑会议室》的节目崭露头角,就此有了“大潘”的昵称,开始被人认识和熟悉。他有了一些戏约,也越来越多地参与到综艺之中,直至2016年《欢乐喜剧人2》播出,总算闯出了一点名堂:“我发现我上街得戴口罩了,要不然容易被认出来,后来戴口罩戴帽子都能被认出来。”

无人问津的日子渐成往事,尤其在电影《无名之辈》和综艺《我就是演员3》之后,潘斌龙甚至摆脱了喜剧标签,获得更为多元的认可。各种邀请纷至沓来,生计终于不再是首要问题。倘若换作旁人,应该可以掌握主动,适当地做出一些取舍了,但他却还是一如从前,来者不拒、照单全收。

尽管潘斌龙说自己拥有一种能力,总会把所有的糟心事从记忆里剔除。然而曾经的困顿已然内化为本能,就像经历过匮乏的人见到所有东西都想囤积起来一样,他不敢让任何一个机会从手边划过,这无异于忘乎所以的挥霍,也容易在别人眼中产生自鸣得意的嫌疑。

他不是没有过膨胀的时刻,那是2008年,他跟着相声班的老师冯巩登上了央视春晚。在那个万人瞩目的舞台上,他以为自己可以一炮而红,还为此推掉了《我的团长我的团》的邀约——一个有足足40场戏的角色。结果却未能如愿,节目火了,剧也火了,只有他被落下了,仍旧默默无闻。“可能我真的不会一夜成名吧。”现实的巴掌太狠,打碎了他的张狂和憧憬,“我只能一点一点,不断努力地制造出我的运气。”

也是那段时间,有人介绍他参演了几部话剧,林兆华的小剧场作品。媒体过来采访,问“大导”有什么给年轻演员的建议,林兆华只说了一句“多演就对了”。就是这五个字,被他听到了也记住了,于是更加认准广撒网多敛鱼的理儿:“哪片云彩不下雨,稍微累一点是不是就有更多的可能性?”

“因为机会得来不易,所以患得患失。”在这一点上,团队的同事们其实挺能理解潘斌龙。只是他们并不觉得多劳一定多得,反而可能是一种无谓的消耗:“你的作品参差不齐,别人对你的评价就参差不齐,它会模糊掉你的能力和高光。”

逃避

早年说相声那会儿,潘斌龙有过一个念头。他想弄个作品,塑造一个生怕出事、处处小心的人物形象:“上来就‘大家好,大家好’,这边鞠完躬,那边鞠躬,各个方向都得顾上。”既是讽刺,也是自嘲。

“人都会有这种阶段,但是我一直就是这么一个状态。我确实是一个老好人,凡事尽量做到稳妥,这可能是我一直成不了事儿的主要原因。”对于自己的问题,潘斌龙是清醒的。可认知归认知,一旦到了行动上,他会习惯性地藏起个性、咽下想法,或者干脆后退一步,让出自己。

前两年,他拍过一部《无价之宝》,跟张译搭档,联袂主演。两个人都是黑龙江长大的,都当过兵,也都体会过无戏可演、到处找活的辛酸,方方面面诸多相似。但在片场,团队的人却从他们身上见到了完全不同的样子:“译哥进组的时候已经把剧本吃透了,然后不只告诉你那个角色怎么怎么样,还告诉你整个剧本有什么问题。但大潘不是,他即便有一些想法也不太会去跟导演沟通,他总是想顾全局,总是想别人会不会觉得他在争戏抢戏。”

“都是一片土地上长大的,那些东西难道译哥不懂吗?他为什么敢?因为他的目标大于别人对他的评价。”在他们看来,尽管潘斌龙经历过许多,但依然不够通透,至少缺乏真正处理好人情世故与自我追求之间关系的能力和勇气。他的看似稳妥,本质上也是一种懒惰,逃避矛盾,逃避尴尬,逃避困难。

很多时候,潘斌龙的确在逃避,甚至就连对自己的肯定都怯于面对。比如谈起演过的角色,他尤其珍视《上甘岭》里的指导员胡满仓,脱口而出“成功”二字,随即赶忙改称为“不错”,同时强调“凝结的是所有人的智慧和力量”。

“这就是我觉得他让自己难受的地方。别看他不小了,马上到知天命的年纪了,他现在还做不到坦然。你骂他,他不敢还嘴,你夸他,他也不敢接。”团队同事说。

他们常常因此而心疼潘斌龙。从团队的角度,他们当然想帮他发展得更好,但从朋友的角度却更希望他能轻松一点:“我们宁愿他接下来拍一些俗烂喜剧,然后买别墅、买豪车,快乐过一生。因为他前半生过得有点苦,他值得。”

但他们清楚这不可能。共事多年,他们了解潘斌龙。他知道最高的舞台在哪儿,他要成为一个深刻的演员,即使最落寞的那些年,这个梦想也从未动摇过、改变过,他有他的执着。“其实我内心还挺傲的,当兵的时候副连长就看出来了,现在傲气没有了,傲骨还在。”他承认。

就像从前不满足局限在喜剧领域,如今的潘斌龙同样不安于在小人物里打转。他想挑战更多不同类型的角色,演一把“狠人”,在镜头前谈次恋爱。他还想尝试当导演,当初一起在《爱笑会议室》打拼的崔志佳、张子栋都有了作品,也是喜剧演员出身的大鹏一部接一部,同样师从冯巩的贾玲则创出了票房神话,他觉得应该做点自己要表达的东西了。

不过一切的前提都在于他是否能够直面自己、突破自己,如同团队所期待的那样,再开放一些、明确一些、勇敢一些。这无疑将是一个十分艰难的过程,就在不久之前,他还为了两个邀约角色摇摆不定,悬而未决地又一次逃避了,把选择权完全扔给团队——

“怎么办呢?我选左边,右边就得系个结,选右边,左边系个结,都会很难受,无法原谅自己。这怎么说?算有病?心理疾病?”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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