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恢复高考四十年”
征文
作者:
王 伟
我是1994年的高考生,那一年理科考试科目由7门调整为5门,总分也从710分调整到750分。录取类别既有公费生、自费生,也有定向生、委培生。那一年取消了高考预考,不管优等生还是劣等生,都有了同场竞技的平等资格。也是在那一年,社会办学力量崭露头角,招生简章首次出现了杉达大学、三江大学等民办大学的招生计划。
高考那几天恰逢35度高温,父亲陪着我骑自行车早早赶到江南中学考点,一边看书复习一边等着进场。监考老师预先在考场洒水降温,并在课桌走廊间放上装满冰块的塑料盆。班主任负责集中保管全班学生的准考证,每门考试前在学校门口守候,亲手发到学生手里,考试结束再一一回收,以防有人丢失或损毁准考证。当时也没有工地停工、汽车限行的说法,考生一旦进入考试状态,就算有点噪声那都不是事儿。
考完了根本不敢放松,父亲和我一起估分,再对照往年录取情况推测今年的录取分数线,前景似乎并不太好。果然不出所料,我考出不上不下的分数,未能考取二本的苏州医学院临床医学专业,在忐忑不安中收到了一专的江苏财经高等专科学校会计电算化专业录取通知书。另一方面,我又是幸运的,江苏省11万余人参加高考,仅仅录取了本专科生4万余人,部分普通中学不光本科没有人,就连考取一专的学生也是凤毛麟角。新生报到那天,我发现班里大半同学分数高于自己,有将近六分之一的同学考分踏进一本线,最牛的考了624分,竟然超过一本线44分。
那一年也是恢复高考的第18个年头,大学生虽然取消了毕业分配,但仍享受着计划经济的待遇,财政按照每生每年3400元的标准拨付学校经费,学生不光上学不用交学费,每个月有26.9元伙食补贴,每个季度发放7.5元肉贴,毕业实习还报销来回车费和午餐补贴。美中不足的是,11年高考断档留下的深深伤痕还未完全复原,各所高校教师队伍中不是50岁以上的老教授,就是40岁以下的青年教师,40-50岁的中年骨干教师很少,面临青黄不接的人才断层危机,逼得学校不得不每年选取本科甚至大专毕业生留校任教。
在当时下海热、经商热的社会环境下,高考同样遭遇了“读书无用论”的挑战,但是作为最严格、最公平、最公开的选拔方式,为工农子弟提供了更多受教育和向社会上层流动的机会,哪能阻挡得了莘莘学子的向学激情?每个人经历着不同的高考锤炼,100个人就有100个高考故事,在人生煎熬中留下弥足珍贵的精神财富。
同班有个叫杨健的同学,1977年时母亲还在苏北下乡插队,恢复高考消息传来,瞬间点燃无数知青深藏心底的希望之火。杨健母亲也不例外,白天在生产队下地劳动,晚上赶紧哄2个牙牙学语孩子睡觉后挑灯夜读,与570多万应届生、工人、农民、士兵一起走入考场,在空前激烈的竞争中脱颖而出,拖家带口考上了江苏师范学院政教系。
政治经济学讲师曹艳是恢复高考第二届考生,当时的历史科目有道题目是在地图上画出太平天国进军路线。用今天的眼光来看,这种考题连入选中考试卷都不够格,但在教育战线拨乱反正、师资教材极度匮乏的彼时,考生的文化功底都很薄弱,曹艳做对了,念上青海师范学院政教系本科,同学做错了,只能黯然神伤回家修地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