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栏名称: 单读
《单读》出版物(前《单向街》杂志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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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厌倦了讲战争故事 | 单读

单读  · 公众号  · 杂志  · 2017-05-10 08:30

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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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那可不够。或许得艾滋病加疱疹。”


“嗯,听上去棒极了,”他说,“我去克莱格列表网站克莱格列表(Craigslist),美国一个大型免费分类广告网站。上登条广告。”


现在他百分之百是在笑。即使在遇袭前,事情变得糟糕时他就会笑起来。我努力保持微笑,但不知为何,那种情绪忽然涌上心头——那种我向别人讲起詹克斯时的情绪——令我一时难以自已。有时当我酒醉时遇上一个看上去善解人意的女孩,我会对她倾诉。问题是,讲完后我再也无法和她上床。或者说我不该再那么做,因为之后我的心情会坏到极点。我满城乱转,恨不得杀个人。


“有不少像我这样的,”詹克斯说,“我知道一个,他结了婚,快有孩子了。”


“一切皆有可能。”我说。


“反正没有意义了。”他声音里带着一丝冷酷。


“什么没有意义了?”


“找姑娘。”


我不确定他是否是认真的。


“以前这方面我还算在行,”他说,“加上一身蓝色制服,我他妈简直如虎添翼。现在,即使和女孩搭讪对我也是一种耻辱。”


“像是说:‘嗨,我觉得你丑到会愿意和我上床。’”我挤出一脸傻笑,他却毫无反应。


“没人想要这个,”他说,“甚至没人愿意看我一眼。没人能接受。”


随后是片刻的沉默,我努力想要说些什么,但詹克斯按住我的胳膊。




“没关系,”他说,“我已经放弃了。”


“放弃了?真的么?”


“你看见那边那个女孩了吗?”


詹克斯指着那两个女孩,虽没明说,他显然指的是火辣的那个。


“之前如果看见她,我会强迫自己想个办法和她搭讪。但现在,我知道杰茜和萨拉在路上,”他看了看表,“等她们一到,我会和她们聊天。”他飞快地瞥了两个女孩一眼,“过去我不可能和一个女人坐在酒吧里却无动于衷。”他看了我一眼,目光又回到女孩身上,“现在,我明白自己没有机会,反倒放松了。我不必再挖空心思。即使泡不到姑娘,也没人会瞧不起我。我只跟自己真正在乎的人说话。”


他举起杯子,我和他碰了杯。有人告诉我用水杯碰杯会带来厄运,但对于詹克斯这样的人必有例外。


“至于孩子,”詹克斯说,“我会把我的种留给精子银行。”


“说真的?”


“当然。詹克斯这条线不会断在我这儿。我的精子可没被毁容。”


我不知说什么好。


“外面会有我的孩子,”詹克斯接着说,“几个小詹克斯到处乱跑。他们不会姓詹克斯,但我

不能把什么好处都占了,对吧?”


“是的,”我说,“你不能。”


“你去吧,”他说,一边把头往女孩的方向一扬,“去讲你的战争故事。等杰茜和萨拉到了,我会告诉她们我的故事。”


“去你的。”我说。


“说真的,我不介意。”


“说真的,去你的。”


詹克斯耸耸肩,而我狠狠地盯着他。然后门又开了,是杰茜和萨拉。萨拉是杰茜的演员朋友。我抬起头,詹克斯也抬起头。


她们和进来的第一对一样,也是美女配路人,不过她俩的对比更为明显。萨拉是漂亮的那个,俨然一个尤物。詹克斯举起变形的手招呼她们,杰茜——那个算不上漂亮的——挥了挥她那只只有四个指头的手。


“嗨,杰茜。”我说,然后转向那个漂亮女孩,“你一定是萨拉。”


萨拉苗条、高挑,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杰茜却笑容满面。她拥抱了詹克斯,然后打量了我一番,笑了。


“你穿了战靴,”她说,“想在萨拉面前为你加分?”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脚,活像个傻瓜。“穿着舒服。”我嘟囔道。


“一定的。”她冲我眨眨眼。


杰茜是个有趣的案例。除了少根手指外,我看不出她还有什么毛病,但我知道部队认定她为百分百残疾。而且,少了根手指暗示着更多部位的伤残。她并不难看。我不是说她漂亮——我是说她属于丑人当中不引人反感的。她长了张肉乎乎的圆脸,身体却瘦削紧凑。垒球运动员的身材。她是那种你见了会说“凑合着就你吧”的那种女孩。那种你会在酒吧关门前最后一小时搭上的女孩。但她也是那种你永远不愿约会的女孩,因为带她出去时你不愿朋友们在心里嘀咕:为什么找她?



詹克斯是个例外——当他在某个残疾退伍军人活动上第一次遇到她时,他被她迷住了。当然他矢口否认,但若非如此他又怎会在这里,仅凭我的支持就向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谈起伊拉克?向这个萨拉,这个美丽动人的女孩。


“我请你们喝一杯。”杰茜说。


杰茜总会请第一轮酒。她说,在遭遇自杀式汽车炸弹袭击前两天,工兵加固了她的前方基地入口,所以她欠工兵一个大大的人情。虽然我俩大部分时间只是在填坑,她也不在乎。在请喝酒这事上她很坚持,我认识的女人中唯有她如此。


我指着我的酒杯:“我喝布鲁克林。”


“水。”詹克斯说。


“真的?”杰茜微笑着说,“跟你约会可真省钱。”


“嗨,杰茜,”萨拉打断她,“能给我要杯健怡金汤力吗?加青柠。”


杰茜翻了下眼珠,走向吧台。詹克斯的眼里全是她的背影。我不知道她他妈的到底想干什么。我也不知詹克斯会怎么想。


詹克斯回过头面向萨拉。“所以你是个演员。”他说。


“嗯,”她说,“我也做酒吧招待,为了房租。”


萨拉的表情控制得还不错。除了她间或从眼角飞快地瞥詹克斯一眼,你会以为桌上的每个人都有一张正常的脸。


“酒吧招待,”我说,“在哪儿?我们喝酒能免费吗?”


“你们现在不就有免费酒喝吗?”她指着吧台前的杰茜说。


我给了她一个“我操”的微笑。这位萨拉实在漂亮得招人恨。褐色的直发,鲜明的五官,若有若无的淡妆,俊美的长脸,修长的双腿,以及饥荒地区才能见到的身材。她的穿戴皆为经典款式,脸上刻意摆出漫不经心的神色——布鲁克林半数的白人脸上都是这副表情。如果你在酒吧里搭上她,其他男人会对你另眼相看。要能把她带回家,你就是个赢家。我已经看出她十分精明,绝不会给我这种人一点机会。


“所以你想聊聊战场那些事儿。”我说。


“差不多,”她假装无所谓地说,“项目组有几个人在做退伍军人访谈。”


“你有杰茜了,”我说,“她在‘雌狮战队’时经历过真正的战争场面。她和步兵混在一起,与当地女性沟通,参加战斗。她的战争鸡巴有这么大——”我往后一仰,展开双臂,“我们的都很小。”


“你自己的。”詹克斯说。


“总比没有战争鸡巴强。”我说。


“杰茜介绍过这个项目了吗?”萨拉问。


“你想让我讲讲那次炸弹袭击,”詹克斯说,“用来写剧本。”


“我们和‘伊战老兵反战同盟’的作家合作,”她说,“他们开办工作坊,就是通过写作来治疗创伤那种东西。”


詹克斯和我交换了一下眼色。


“但这不一样,”萨拉忙说道,“这个不带政治色彩。”


“你在写一个剧本。”我说。


“是和纽约老兵团体的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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