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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导致它们陷入了英国社会学家吉登斯所描述的“脱域危机”当中。这个概念指的是“社会关系从彼此互动的地域性关联中脱离出来”的现象。在吉登斯看来,传统社会都是受“在场”(presence)的支配,而现代性对“缺席”(absence)的孕育,把空间从地点中分离了出来,从而形成了脱域的情形。具体到新闻实践当中,主流媒体无法深入社群中体察和反映地方的社情民意和舆论动向,也无法起到上下联动、官民互通的作用,实质上就已经把它从自己所属的具体“地点”中抽离了出来。
美国大选中,主流媒体的“脱域危机”暴露无遗。根据大选之后的统计,特朗普拿下的选区主要是美国的乡镇和偏远地区,而希拉里则占据了绝大多数大城市选区。这样的结果解释了美国主流媒体为什么在大选报道中集体“预测失误”:深居大城市写字楼里的编辑记者们没能深入美国的“基层”去了解边远地区民众的所思所想,自然无法准确反映出美国真正的“主流民意”所表达的声音。
此外,特朗普上任后与主流媒体频频上演 “互怼”大戏,这充分说明美国民主政治根基的政府与媒体之间的“竞合”机制已经彻底瓦解。CNN爆出的丑闻则表明,“反特朗普”已经成了传统主流媒体用于获取“吸睛效应”的不二法门。为了投入到与特朗普的“媒体大战”中,主流媒体更是没有精力和兴趣去回应广大民众的普遍关切。这加剧了主流媒体与普通民众诉求的疏远。
无独有偶,2016年5月英国的“脱欧”公投也上演了与美国大选相似的一幕。在《泰晤士报》《金融时报》《卫报》等主流媒体一致呼吁留在欧盟的情况下,51.9%的民众选择退出欧盟,引发了一场欧洲政界的地震。根据投票结果显示,大伦敦地区支持留欧者占据多数,但除此之外英格兰的绝大多数地区都是脱欧派占据多数。这也就导致了身居伦敦的“舰队街”成员们忽视了偏远地区和底层民众的呼声。英国支持脱欧的民众与美国“铁锈带”的白人蓝领一样,都是全球化浪潮中的“掉队者”,也就很容易对孤立主义甚至民粹主义产生认同感。
新闻工作者对草根基层暗流涌动的民意竟然“无感”,这充分说明“脱域危机”已经成为西方主流新闻媒体的集体性症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