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遇到停车空挡,马上跳车呼救。
他成功了,老尼克被捕了。
但他们解脱了吗?
不。一个无形的房间,从这一刻,建起了。
一开始,儿子杰克也不适应外面的世界。
他不敢和人对话,听到电话铃声会吓一跳,见到阳光的第一感觉,是恐惧。
好在他才5岁,医生说他所有的观念还没定型。
所以他很快融入了新生活,学会了对外婆说“我爱你”,学会了和其他小朋友一起玩。
对他而言,走出了有形的禁室,是新生。
而妈妈乔伊呢?
面对记者,乔伊仓皇而逃;
面对父母,她愤怒地质问:妈妈,为什么是我?!
如果不是因为你总是教导我要对人友善
,我怎么会听信老尼克的谎话,跟他进屋。
面对人们?呵呵,这是多么难面对的一群人们。
人们关心她、怜悯她、议论她,然后……疏远她。
我是馊掉的柳丁汁和浓汤,我是爬满虫卵的玫瑰和百合,我是灯火流丽的都市里明明存在却没人看得到也没人需要的北极星。
(摘自《房思琪的初恋乐园》)
……
电影里的七年后,乔伊逃出了房间。
现实里的九年中,林奕含远离了加害人。
但此后的人生,她们陷入一个面积更大的黑房间。
走不出的乔伊,终点是疗养院。
走不出的林奕含,终点是死亡。
这带出了一个戳心的问题——
她们走不出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黑房间?
这个无形的房间,为什么每一个切面,都宏大而颠扑不破?
直到读完《房思琪的初恋乐园》,Sir才几乎看清了这个房间,也看到了它的每一堵墙。
第一堵墙,叫:“无知”。
《初恋乐园》中,房思琪在日记里回忆第一次被性侵。
她用蓝字写:
我下楼拿作文给李老师改。他掏出来,我被逼到涂在墙上。老师说了九个字:“不行的话,嘴巴可以吧。”我说了五个字:“不行,我不会。”他就塞进来,那感觉像溺水。
接着又用红字写:
为什么是我不会?为什么不是我不要?为什么不是你不可以?
直到现在,我才知道这整起事件很可以化约成这第一幕:他硬插进来,而我为此道歉。
房思琪不懂,为什么是“我不行”而不是“你不可以”?
《南方人物周刊》在2016年文章《性侵之后》中,采访过几名性侵受害者。
她们成年后再回忆当时的情况,说法相当“
房思琪”:
一个说:
男人让她抚摸他的身体,“照做就是在帮忙。”
自小被教育要乐于助人……便照做了。不明白抚摸意味着什么。
另一个说:
我有模糊地拒绝,“不要吧”……
没法理直气壮
。
你看,未成年受害者大多不懂何为性侵,那么,便很可能也不懂,她们经受的是一种恶。
这样就更无从谈到,什么是自我保护,什么是反击。
而孩子无知,恰恰是因为大人不想她们懂。
《初恋乐园》中,房思琪被性侵后试探着问父母:
房:
我们的家教好像什么都有,就是没有性教育。
房母:什么性教育?性教育是给那些需要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