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对于许多女性来说,这种不必要的医学操作比阴道分娩带来了更大的生命风险,也影响了她们再次安全分娩的能力[1]。
《看不见的分娩》一书追溯了女性第一次剖宫产后的“一系列后果”,将这种手术视为使美国女性面临危险处境的象征。她指出,美国的医疗系统已经开始忽视人性化接触、建立医患关系的重要性,导致我们的医疗基础设施在保护分娩人群方面不如其他高收入国家。
尽管剖宫产是美国最常见的手术,但许多准父母并未被鼓励去了解其具体细节。这使得产妇们在手术后的应对能力很差,特别是当手术是计划外的。
在书的开头,索默斯坦回忆了她自己的紧急剖宫产手术,在手术过程中麻醉失败,产科工作人员却无视她的痛苦:
“我感觉到了所有的过程:腹直肌的分离,移动膀胱时使用的剪刀,切开子宫的手术刀……然而,手术还要继续进行。我必须忍受剧痛。”
《
看不见的分娩
》讲述了她对这一创伤经历背景的探究,以及她想要了解,为什么女性的痛苦常常被视为心理而非生理的。
2022年6月17日,意大利都灵,助产士安娜·罗科(Anna Ruocco,左)为一位母亲和她的新生儿提供家庭母乳喂养帮助。助产士主导的护理模式已被证明可以提供与妇产科医生相当甚至更好的护理。在美国、加拿大和韩国,妇产科医生的数量超过助产士,而在大多数其他国家,助产士的数量远远超过妇产科医生。© Diana Bagnoli/Getty Images
在富裕国家中,美国的产妇死亡率一直是最高的[2],据美国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CDC)表示,约80%的产妇死亡是可以预防的。
在撰写这本书的过程中,索默斯坦“感到恶心的是,了解到有多少人在怀孕或分娩期间或之后受到的伤害和死亡——而这些伤害大多由有色人种母亲所承受”。通过构建剖宫产普及的文化历史,她将医疗环境中的分娩视为对女性身体施加控制的一部分,并大量引用了与助产士、父母、学者、医生和其他从业者的采访。
《看不见的分娩》有力地揭示了剖宫产在美国所暴露出的令人不安的模式——其中一些可以追溯至奴隶制和优生学。在全国范围内,即使控制了年龄、经济状况等变量,医疗保健和社会服务中的结构性种族主义也使黑人女性的死亡和严重的孕产妇病患风险远高于其他群体[3]
(2003年,各州开始在死亡证明上增加了一个复选框,以表明死者是否在死亡前一年内怀孕,同年,CDC注意到产妇医疗保健中种族不平等的持续存在)
。
在美国的产房里,很多伤害发生的原因在于,医疗提供者忽视患者的担忧或根本不与她们沟通——一些医疗服务提供者会施加压力甚至强迫女性进行剖宫产[4]。
索
默斯坦写道,尽管“各个种族和背景的女性都曾被迫接受产科手术”,但“黑人女性更有可能遭遇这种特殊形式的威胁”。
© Vanessa Saba
正如生育正义倡导者和学者所指出的,要理解美国产妇护理危机,就必须认识到奴隶制的遗留问题,奴隶制在一定程度上剥夺了黑人女性的生育自主权。
这种历史关联并非巧合:许多医学突破的发现或广泛应用,都是因为当时的研究将黑人当作可有可无的测试对象。
剖宫产也不例外:历史学家普遍认为,直到18世纪,剖宫产才被用来挽救垂死的母亲
(在古代,医生和牧师就会对垂死的产妇实施剖宫产,以挽救婴儿的生命或灵魂)
。
《
看不见的分娩
》中最令人不安的一些段落,记录了剖宫产普遍实施原因的变化,这一发展“背后有一股关键的、今天却被人们忽视的推动力:那就是催生更多的奴隶”,索默斯坦写道。
在19世纪,这些手术是在没有麻醉的情况下对奴隶女性进行的实验,由那些对保持其财产
(即奴隶)
感兴趣的男性实施的。
医疗保健和劳动力中的不平等也会影响女性的产后结果
(如今,美国南方的剖宫产比例最高;虽然对此没有单一的解释,但南方的母亲最不可能生活在优质医疗保健的地区)
。例如,没有全国性的带薪育儿假,这让美国在高收入国家中成为一个异类,而当前支离破碎的模式中充斥着种族不平等,让许多母亲没有时间恢复。
助产士海伦娜·A·格兰特(Helena A. Grant)告诉索默斯坦,产妇身体至少需要13周才能恢复。
但在一个建立在奴隶制基础上的国家,对女性,尤其是黑人女性的默认期待,仍然是“生完孩子就马上回去工作”。
即使在正确且出于医疗必要的情况下实施剖宫产,该手术仍然相当残酷。
轻描淡写任何大型腹部手术的伤害就已经十分荒谬了,但在美国,剖宫产的女性还必须面对这样的污名:剖宫产是成为母亲的不道德途径。
这是因为美国文化理想中十分推崇“自然”分娩——非手术、不使用麻醉药物的分娩——作为母亲对孩子承诺的表面证据。
© Medieval Histori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