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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两天的颠簸抵达晋江后,陈云芝被要求支付车费和食宿费用。可怜陈云芝身上只有几元钱,她欲哭无泪。男子提出介绍个婆家收点礼金来还,陈不答应,出现一胖一瘦两个男子,拔出明晃晃的刀子威胁她:“不听话就杀死你”。
接下来的几天,两个男人给陈云芝找了一个简陋的旅馆住下,有一些可以称得上“大叔”或者身体残疾的男人不断前来端视自己,陈云芝想问个究竟,被两个男人用恶狠的眼光瞅了一眼。人贩子对操福建口音的男子说:“这是我表妹,我们带她来找个对象”——冒充女孩的亲戚,是拐卖过程中人贩子经常使用的手法,当然,很多女子亦是贩子经常使用的手法,当然,很多女子亦是被亲戚直接骗卖。
几天后,一个陌生的男人带走了陈云芝,价格为1500元。收买她的男人当时35岁,将近陈云芝年龄的两倍——陈云芝至今不知道人贩子是怎么联系上买家的,更不知道如何分钱。两个人贩子和陈云芝分开后,26年来,再也没有见过面。
没有选择机会,没有语言交流,就这样,陈云芝成了这个男人的“妻子”,之前“丈夫”也买过一个老婆,没有看住,跑了。“丈夫”的父亲早年去世,兄弟姐妹也都成家修了房子,她和“丈夫”以及婆婆住在一间不到20平方米的破旧瓦房里,“狭窄的空间让人经常转不过身”,陈云芝忍不住叹气。
和陈云芝被持刀卖掉相比,王晓云的遭遇似乎更温和些。
王晓云是贵阳市开阳县城关镇人,与陈云芝家相隔1OO公里。割猪草、挖洋芋、做家务,日出而作日落而归。同样是1989年,同村的刘静贤从贵阳打工回村时,动员王晓云与其一起去贵阳打工。刘静贤比王晓云大几岁,经常外出打工的她更熟悉山外的世界。两人的计划是,去贵阳当保姆,每月30块的工资。这一年,王晓云21岁。
在贵阳住了一晚后,一个操普通话的山东男人出现,刘静贤介绍是自己“男朋友”。男子说要带她们去山东玩,王晓云内心不设防,三个人买票上了火车——王晓云只知道去了山东一个偏僻的乡下,至今也说不清确切位置。“刘静贤说要给我在当地找个婆家,我不同意,她答应带我回家,但是一天推一天不见出发”。
一周后,来了四个魁梧的男人,还没有弄明白要干什么,王晓云就被连推带拉上了车。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见到过把她送进无尽痛苦中的刘静贤。
几个小时后,王晓云己身在河南省南乐县张果屯乡,以3000元的价格被卖给一个比她大9岁的男人。拐卖自己的人,居然是自己的好朋友,王晓云至今也想不通。
收买王晓云的那家人,一共有五兄弟,全家7口人居住在一栋瓦房里,是当地娶媳妇的困难户。
王晓云所在的乡村,与河北、江苏、河南等欠发达地区一样,因为经济落后,上世纪末“买媳妇”成了普遍现象。据;斗击媒体报道,仅仅只有400人左右的河北曲阳县下岸村里,至今还生活着几十个被收买的外来媳妇。光棍花几千块买个媳妇,属于多方筹借的巨款,所以必定严防死守,如果妇女逃跑,就是典型的“人财两空”。
被拐卖之后,女性的人身自由就会被限制,于是逃跑成了这些女性最大的挣扎。“家乡的山山水水以及亲人,时常在梦中出现”,王晓云说,人生地不熟,又不识字,身无分文跑不掉;而且在她看来,就算报警,当地人不会帮她,只会帮本地人。
王晓云曾找到当地一个也是被拐卖的四川妇女,请她的儿子给家里写了一封信,家里收到信后,哥哥带人于1989年10月到南乐县寻找,但王晓云已被带到别的村里藏了起来,哥哥无功而返。
王晓云多年后才知道,“当时哥哥找了当地警方报案,但是大队支书说村里没有这个人。”
“脾气不好,爱吃酒”,王晓云对收买自己的陌生男人不喜欢,但跑了几次,均被拦住,而且更加看管严格,去赶集也被派人跟着。1991年,王晓云生下了孩子,她多次成功写信回家,回信却全被克扣。
2004年前后,王晓云的儿子已上初一,她带着孩子,悄悄乘坐汽车到郑州,又乘火车回到贵阳。
王晓云踏进家门,母亲号啕大哭。多年来,家人以为王晓云早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