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靠在栅栏打量着这片“禁地”,唐果满心奇异,仿佛空降在乙楼的另一个世界之中,无数秘密正等待着她的发掘。
这里并不是传说中的阁楼仓库,而是有一条窄窄的走廊,通向一个房间。走廊里堆满了废旧的桌椅板凳,将几扇小窗子遮的严丝合缝。桌椅上落着厚厚一层灰,但走廊的地面却还算得上干净。
尽头处,大门紧闭,静如深海。
此刻,好奇心在唐果大脑中炽热燃烧着,催促着她屏气接近那扇门。但看似紧闭的房门没有给她犹疑的机会,稍一用力,便被推开。
房间灯光昏暗,隐约有股怪味。左面的墙上挂满了大大小小的电视,灰白色调里,是自己熟悉的宿舍,水房,还有浴室。
唐果一个电视一个电视的数过去,竟找到了自己的房间。来不及拿下来的水杯,还正静悄悄的窝在床上,等待着她大胆的主人归来。
原来,一直有人在监视这些地方,这些只有女孩子的地方。
唐果感觉脸颊一阵阵的发烫,她想象着画面里出现自己赤身裸体洗澡的模样,在水房擦洗上身的模样,在宿舍睡的四仰八叉的模样。唐果不清楚眼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她的眼前空白一片,只剩下排山倒海的羞耻感,向自己扑面袭来。
与此同时,身后的房门被人轻轻关上,藏在门后的男人似笑非笑,伸手将那缕滑到脑门的头发撩拨到了头顶。
什么是utopia?
校长说,那是乌托邦的意思。
什么是乌托邦?
校长用手环起唐果,鼻尖喷着热气,在唐果的脸上若有似无的点蹭划过。
“是美好,理想。”
顿了片刻,校长补充道,“就像现在这样。”
“只要不和别人讲起这里,我就是乌托邦班的学生?”
校长将头埋在女孩儿的脖颈处一边使劲儿嗅着,一边点着头。
小小的房间,此刻热的出奇,唐果鼻尖沁出一层薄汗,像极了那日在校长办公室的模样,她想起了父亲听到乌托邦班时满脸的艳羡,想起父亲临走前的许诺,想起弟弟出生后自己黯淡无光的生活,想起了小说中大学校园里的操场青草,少年白鸽。
下体一阵猛烈的痛感袭来,唐果终于从想象的世界中抽离出来。瞪着白花花的天花板,唐果喃喃自语:
原来这就是乌托邦啊。
女人下车之后,站在一排排的花篮面前发起了呆。
校门早已不是之前那个寒酸模样。气派的圆拱造型张灯结彩,周年校庆的横幅彩旗在风中傲视昂首。
女人下意识的整理着脖颈儿上的丝巾,将系扣又死死的打了一个结。整个丝巾看着像是膏药一般嵌在脑袋下面,与女人身上其他的打扮毫不协调,只是让她看上去多了一份莫名的土气和呆板。
迎宾处的高年级女生朝她奔了过来。
“您就是唐老师吧!”
女人朝后退了一步,然后不自然的接受了这个称呼。
“这是咱校庆表演的节目单和礼品袋,请您收好。典礼稍后就开始了,在东操场,您跟着我来。”
女生口齿伶俐,说完这些后,热络的搭起女人的胳膊,朝东操场走去。
操场比之前大了整整一圈,新建的塑胶跑道和绿意盈盈的草坪,让人看着身心舒爽。女人随着女孩挤过外围的人群之后,匆匆走上了观礼台。标有自己名字的座位正对着操场正中,算得上是绝佳的观演位置。
与女生寒暄客气了几句后,女人坐定,朝着前后左右探去脑袋。周围不乏还有些自己可以脱口而出叫得上名字的熟人,但女人并没有聊天的欲望。她只注意到,与自己一席相隔的位置上,新任的年轻校长正搀扶着一位长者左右交际。男人春风拂面,笑眼盈盈,挺出的将军肚像是风里的那些个彩旗子,张扬又显眼。
男人朝着她的方向突然望去,女人脖颈儿一阵发麻。
这是在校那几年,她留下的老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