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在酒后,他常以学喊俞振庭的《金钱豹》自傲)
,他的衣服是那么华丽,他的眼是那么亮,他的脸和手是那么白嫩肥胖,使我感到我大概是犯了什么罪。
我们的小屋,破桌凳,土炕,几乎禁不住他的声音的震动。
等我母亲回答完,刘大叔马上决定:
“明天早上我来,带他上学,学钱、书籍,大姐你都不必管!”
我的心跳起多高,谁知道上学是怎么一回事呢!
第二天,我像一条不体面的小狗似的,随着这位阔人去入学。
学校是一家改良私塾,在离我的家有半里多地的一座道士庙里。
庙不甚大,而充满了各种气味:一进山门先有一股大烟味,紧跟着便是糖精味
(有一家熬制糖球糖块的作坊)
,再往里,是厕所味,与别的臭味。学校是在大殿里。
大殿两旁的小屋住着道士,和道士的家眷。
大殿里很黑、很冷。
神像都用黄布挡着,供桌上摆着孔圣人的牌位。
学生都面朝西坐着,一共有三十来人。
西墙上有一块黑板——这是“改良”私塾。
老师姓李,一位极死板而极有爱心的中年人。
刘大叔和李老师“嚷”了一顿,而后教我拜圣人及老师。
老师给了我一本《地球韵言》和一本《三字经》。
我于是就变成了学生。
自从作了学生以后,我时常的到刘大叔的家中去。
他的宅子有两个大院子,院中几十间房屋都是出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