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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行政区划表征经济区域。
郡县制以降,央地关系就一直是中国最难理顺的关系之一。以行政区划表征经济区域,是中国一大特色。所以中国的区域发展,实际上是行政区划发展而非经济区域发展。在这种体制下,所谓“区域均衡发展”,就是中央统率、安抚地方,地方对策、影响中央。目前,全国三十一个省市自治区中,没有“国家级区域发展战略”项目的,仅浙江、黑龙江等。中央批复,地方整钱。一个若隐若显的“区域均衡发展陷阱”就发生了:以牺牲“人的均衡发展”为代价,实现一级地方的发展和官员升迁。3所谓“人的均衡发展”,就是作为国民的个人,无论走到哪里都能享受到大体一致的“国民待遇”。但政府自上而下推动的“东部腾飞,西部开发,振兴东北,中部崛起”,以及其他林林总总的“区域均衡发展”规划项目,都忽视甚或抹煞了“人的均衡发展”。国民不爽,区域也未见均衡。
第四,宏观调控屡屡错位。
什么叫“宏观调控”?货币供给、利率、税收、汇率、贸易、政府开支等方面的因时制宜、因势制宜、因事制宜,能治理经济生活的“未病”,就是宏观调控。如果此言不差,那末宏调就不该对“微观”下手。可此间的宏调,往往是管制商品价格、数量,往往是“拉闸限电”,甚至往往是“关停并转”,而且一宏调,民企往往最受伤。是不是错位了?深究一下,中国经济问题有不少都出在微观,比如:产权模糊,行业禁入,竞争扭曲,法度松弛,明规则说话,潜规则办事,市场通行官场原则,官场通行市场原则,等等。哪一样不是微观?你去限量限价限电甚至关别人的张,还叫宏调?与发改委并列,央行可能也是最最具“负能量”的机构之一;而作为钱袋子,央行可能还是最最无奈的机构之一。
第五,“规划”城市、城市群,“统筹”城乡发展。
城市、城市群和城乡发展,是政府可以规划、政府可以统筹的吗?平心而论,城市、城市群,城乡发展,都是技术力量、产业力量、市场力量推动形成的。政府在其中当然可以发挥积极作用,但这种积极作用必须建立在“顺势而为”的基础上,且必须小心谨慎。用行政手段推行“三集中”(人口向城镇集中,土地向规模经营集中,产业向园区集中),划定城市的行政级别,实在有违技术规律、产业规律、市场规律和城市发展规律。但狂热的“新型城镇化”令人神往、魂牵梦绕。于是上行下效“摊大饼”,县改区、改市,小市改大市;轰轰烈烈的新型城镇化铺天盖地,“陈焕生”4们想不进城都难!但“播下龙种,收获跳蚤”。1950年代的“大跃进”,1960年代的“三线建设”,1990年代的“造城”,2010年代的“鬼城”,都是“殷鉴”。住房和城乡建设部可能是中国经济体制中最搞笑最悲摧的一个机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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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是,去库存,去产能,去杠杆,鼓吹“双创”,鼓吹“互联网+”,甚至总理“两会”报告宣布在2017年内取消手机漫游费……凡此种种,都说明,
政府不仅已经成为经济活动主体,而且政府的经济职能还在不断自我强化,所以中国经济还不是市场经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