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楚人的风姿不仅在春秋战国时代弥漫江淮之间,甚至也对秦代之后的西汉楚地产生了深远影响。在长沙马王堆汉墓、江陵凤凰山汉墓中同样出现了与武王墩墓一脉相承的木俑群,在江陵凤凰山五大夫墓出土的乐舞侍从木俑中,其衣冠着装、雕刻技法乃至于手持乐器姿态都与战国时代的楚墓木俑颇为神似,而马王堆汉墓墓主人居所的北边厢,同武王墩墓一样出土了多件着衣女侍木俑、彩绘木俑和歌舞奏乐木俑,木俑对面则摆放着漆几、漆屏风、绣枕、漆奁、盛放食器的漆案及酒具等,俨然墓主人歌舞宴饮的场面。而无论其木俑身着的紧身曲裾袍或是衣着之上的龙凤纹样,无不与战国时代的楚文化有着紧密的联系。可见,即使经历了战国、秦汉变革之际的离乱战火,楚文化的生命力依旧盎然赓续于荆襄之地。
与楚文化经久不衰的生命力同在的,则是楚人的壮烈之志。周赧
(nǎn)
王三十七年
(前278)
,白起拔郢后,无数楚人在战争中战死,也有无数楚人如屈子般为国殉难,更有无数楚人跟随楚王离开江汉故地,期望在东方重现楚国的荣光。当时的楚顷襄王将国都远徙到郢都千里之外的陈都
(今河南淮阳)
,国君与臣民惶惶不可终日,奔散到东方的楚国人不仅面临着西边秦国的咄咄逼人,更要担心来自北方三晋与齐国的趁乱打劫。正在楚国最为混乱垂危之时,武王墩楚墓的主人、楚顷襄王之子熊完以太子
(质子)
身份入秦,一待就是十年。
这十年,不仅是熊完卧薪尝胆的十年,更是熊完磨炼心志以承继大位的十年。在咸阳期间,熊完不仅洞悉了秦国政局,还积极结交包括相国范雎在内的秦国权臣,为日后统领楚国、周旋强秦奠定了基础,更与日后自己的左膀右臂黄歇君建立了情同手足的兄弟情谊。公元前263年,楚顷襄王病重,熊完利用与范雎的交情向秦国请辞,又在秦王犹豫之际假扮楚国使者逃出生天,从而顺利回国继承大位,成为楚国东地时代的中兴之主——楚考烈王。
楚考烈王即位之初,面临的依旧是父亲留下的烂摊子,楚国在丧失荆襄大地后,战略重心被迫向东转向两淮地区,进而和东方的三晋与齐国产生了更为直接的冲突,曾经的缓冲区成为楚国不得不面对的战场。此时的楚国还没有从白起拔郢的元气大伤中恢复出来,必然无法进行两线作战,只能选择一个合理的方向重点发力。于是,楚考烈王马上选择通过暂时性的屈服与仇敌秦国先行媾和。楚考烈王元年
(前262)
,楚国将夏州
(汉水与长江合流之间,今天湖北武汉一带)
割让给秦国,以谋求秦楚之间暂时的和平。
这次割地为楚国迎来了重要的喘息之机。秦国获得夏州之地后相当于彻底将江汉平原收入囊中,再向前就要越过大别山与鄱阳湖才能继续伐楚,难度较大,便开始执行“远交近攻”策略,兵锋集中指向三晋。就在楚考烈王献地秦国的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