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安医生在第三天再次见到这对母子,女人看上去脸色很不好,倦意毫不遮掩的写在脸上。
“您看上去精神不太好。”安医生关切道。
女人没有回话,只是拉着小男孩坐到旁边的椅子上。小男孩满头稀稀拉拉的发茬,低着头也一句话不说。
“是这样,您让孩子在这上面画一张画。”安医生略微有些尴尬,他从文件夹抽出一张白纸递了过去,又从抽屉掏出一盒彩笔,“不用想任何事情,也不要想着画什么,随便画便好。”
小男孩身体侧倾着,看上去有些拘谨。
“叔叔,我怕……”
“不用怕,画完之后叔叔给你糖吃。”安医生笑眯眯地看着小男孩,变戏法一样从白大褂里掏出一把糖果,“都是你的哦!”
“关关不怕,来,妈妈陪你画。”
女人一遍安慰着孩子,一边把白纸往中间挪了挪,她把彩笔的笔帽一个个全部掀开,整整齐齐地立在桌上,再把去掉笔帽的彩笔并排放在孩子能够到的位置。
她看起来,精神真的不太好。
在孩子接受治疗的第六天,安医生第三次见到了这对母子。
“安医生,您开的药真管用,我儿子最近都没有犯病!”女人看起来很高兴,称呼都提升了一个档次。
“孩子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关关最近坐电梯再没说过胡话,看样子没多久就能痊愈了!”
“嗯……”安医生皱着眉头,“这样,我先带孩子全面检查一下,您在这里稍等一下。”
安医生并没有带关鸠去检查,他把孩子带去了另一间办公室,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副画。这是上次给关鸠做心理测试时,女人和孩子两人画下的东西。
“你的妈妈,最近有没有出现什么异常?”安医生盯着关鸠的眼睛。
关鸠低着头,两条腿悬在椅子上前后荡着。
“妈妈最近怎么样?”
“……很奇怪……”
“奇怪?为什么?”
关鸠嘟着嘴,像是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安医生并不急,他知道这件事急不得,自己如果硬要逼关鸠立即说出来,或许得到的信息并不准确。他要给关鸠做好心理准备的时间。
安医生端详着手里的画,母子二人画的都是一朵奇形怪状的花,右边是关鸠画的,他画的绿色枝干像虫子一样歪歪扭扭,还出现了断线的情况,在枝干的上面是两片绿叶,托着一坨涂抹很重的红色,应该是花冠。女人画的花恰好相反,她画的枝干是红色的,可以看出有很用力的涂抹,而枝干上是深黑色花冠。
整张白纸上,这两支怪异的花显得尤为突兀。
“妈妈……”关鸠嘟囔着。
“怎么了?”
关鸠几乎要哭出声来:“妈妈总说电梯还有人,可是电梯只有我们两个,我很害怕。”
这是安医生与女人相见的第四次,女人没有带孩子,是安医生主动打电话约女人出来了解情况,提前说明不用带孩子过来。
“关关最近挺好的,还真是有劳安医生了。”女人看上去很开心,但她深黑色的眼圈暴露了自己睡得并不好。
“孩子好就行。是这样,我想了解一下之前……”
“不用你操心了!”
女人忽然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她很粗暴的打断了安医生,脸色瞬间变得阴沉。
安医生张着嘴,把没说完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这些天麻烦您了,孩子已经好了,以后就不用您再费心了!”女人脸上恢复了笑容,但语气依旧强硬。
安医生靠在椅子上没有说话。
这次见面没有太多信息,不过却证实了安医生的猜想,从初次见面时他就一直在思忖这个问题,看来已经有了结果。
在刚见到这个女人时,她的后脚跟飘忽不定,坐下后眼神涣散,说话的声音中气不足,这一切都表示着她的精神状态出了很大问题。再看孩子,关鸠面色红润,说话虽然比较含糊,但音调清脆,完全没有病人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