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孝紘将目光投向了旁边的梳妆台。他一个个拉开抽屉,终于在倒数第二个抽屉中,发现了四个首饰盒。他将四个首饰盒先后打开,终于在最后一个首饰盒的底层,发现了两把可能是这个保险箱的钥匙。
孝紘拿出那两把钥匙,插入保险柜表面的两个锁头,轻轻拧动,「咔嚓」一声,保险柜应声而开。
三个男人的眼睛立刻往保险柜敞开的柜门里面望去,脑袋几乎同时顶在一起。因为外面的天还未完全亮,所以三人只能依靠孝手中的手电筒的照明,才勉强看清楚了柜子中的东西。
柜子中的东西其实非常值钱,但对于北村一家毫无用处:有几处房产的房产证,有一摞贵金属和宝石饰品的鉴定书,也有几张银行定期存款的单据。然而,所有这些东西,对于单纯抱着强盗目的来访的北村一家来说,是根本派不上用场的。
不甘心的北村实雄催促孝紘说:「再好好摸摸!看看还有别的东西吗?」孝紘按照父亲吩咐,在箱子里又摸了一遍,一无所获。眼看天要大亮,不得已,实雄只好停止了搜索,准备带着孝和孝紘兄弟俩离开。
出门之前,孝对孝紘做了个颜色,两人背着父亲来到起居室。孝低声对孝紘说:
「你进去把那些珠宝首饰鉴定书带上。如果警察来调查的话,发现家里没有首饰只有鉴定书,就肯定会意识到这些东西被盗,开始对附近的典当行开始比照调查。那样的话,咱们就暴露了啊。」
孝紘点点头,他再次返回屋中,将那些宝石鉴定书从保险柜中再次取出。然后他把保险柜的钥匙放回原处,同样也把保险柜再次用衣物覆盖住。趁着父亲不注意,他悄悄地顺着围墙,把宝石鉴定书放到了围墙外一根电线杆的后方。然后他找到哥哥和父亲,三人一言不发垂头丧气地走出高见家的家门,回到了车上。
看着三个人回来的精神状态明显有问题,一直在车上等待的北村真美也感觉到了异样。她不等三人坐好,便急切地问:「怎么样?收获如何?」
「别提了,一分钱没有。」
「怎么可能!她家明明准备要买地,肯定会准备一些钱的啊!」
「我们找到了一个保险柜,结果里面都是地契、账务和一些杂七杂八的文件。家里另一个保险柜被穰吏拿走了,没办法,只能去找到穰吏了。」孝对母亲解释道。
「喂!别节外生枝了。找到穰吏你打算怎么办?杀了他?」此时北村实雄开了口。听到父亲这话,兄弟两人相视一笑。
在高见家外面的停车场里,孝和孝紘与父母告别,准备返回自己的住处。母亲真美拿出了之前从小夜子的手包中,翻出来的26万日元。她递给孝和孝紘各5万,自己留下了16万。此时已经过了清晨5点,孝紘上了车,将一直关机的手机启动。刚一找到网络,孝紘的手机上就接收了数不清的短信,都是女朋友发来的。
原来,在杀害高见小夜子的当天,孝紘安排女朋友去大牟田医院找自己的那位朋友,并且跟她说等完了事情,就来医院接她。然而让孝紘自己没想到的是,就在这过去的8个小时里,他竟然一不做二不休地连续杀害了三个活生生的人。
看到一条条女朋友发来的短信,信中的语气越来越气愤,孝紘只是轻轻一笑。他转头对哥哥说:「女人真麻烦,只要你不回她消息,她就以为你去外面找姑娘鬼混了。」孝听了这话,也只是干笑着说:「是啊,所以我干脆不开手机,省得她拼命打电话来。」
兄弟两人开着车来到了医院,接到了孝紘的女朋友。为了让女朋友消气,孝紘让哥哥把车开到了附近的便利店,给了她两万日元,让她随便买点东西。趁着女朋友买东西的当口,孝和孝紘又开车来到了高见家的围墙外,将自己之前偷偷放在电线杆后面的宝石鉴定书拿走,放在了车的后备箱里。到便利店接上女朋友,三个人便一起返回了住处。
到了公寓里,孝紘的女朋友突然尖叫了起来。原来,此时孝紘脱下了外套想要洗澡,而她却看到孝紘的胳膊里侧有着大量已经干涸了的血迹。她哭着对孝紘说:「你实话跟我说,你是不是去做什么坏事了?」
孝紘也懒得解释,只是抱住她说:「你放心,我没干什么坏事。我会永远保护你的。」轻轻拍了拍还在哭泣的女朋友的脑袋,孝紘便自顾自地走进浴室,打开喷头,冲刷着自己身上那些血迹。女朋友此时也走了进来,没有再追问他的行踪,只是默默地帮着孝紘洗澡。
有的朋友问到,孝和孝紘的女朋友们都是什么人?
我其实也想知道。从孝紘的手记,以及孝的供述中,我可以感觉到这两个女人都有些让人难以理解。以孝和孝紘的脾气秉性来看,他们两个的暴力性格很可能会反映到男女朋友关系上 —— 也就是说,他们的女朋友很可能遭受过他们的暴力。在作为家庭暴力的受害者的同时,她们却对于男朋友身上的血迹 —— 这是多么明显的犯罪证据 —— 不敢多问,甚至还能坦然接受,这不由得让我想起那些曾经看到过的,跟暴走族或者街头小流氓混在一起的那些年轻女孩们。她们的整体形象是:没受过良好教育,家庭环境较差,与父母关系不和,男女关系混乱,没有正确的善恶观,甚至一些女孩以挑起男人们争风吃醋为乐...
尽管这是个典型的「刻板印象」,但从大牟田这起事件来看,事实上如果孝紘的女朋友能够对他的行踪更加留心,并且注意观察的话,是可以及时向警方报案,来挽救高见一家和原纯一的性命的。但话说回来,因为缺乏正确的善恶观,或是由于惧怕家庭暴力,她们往往不会揭发与自己有亲密关系的人,以及潜在的犯罪威胁。
2004年9月18日清晨7点,凶手北村孝紘在自己的被窝中安稳地睡着了。与此同时,经历了这个血腥而疯狂的夜晚,北村一家也都进入了梦乡。
======= 北村一家的覆灭 ========
2004年9月18日下午3时许,一名在山谷中垂钓的老人向警方报案:在河滩边发现了一具浮尸。
警方迅速赶往现场。浮尸的状况令人心头一紧:尸体是一年轻男性,几乎全身赤裸,脖子上系着毛巾,全身各处遍布淤青;手脚都被绳索捆住。当晚法医解剖的结果表示,死者的肺中没有积水,因此排除淹死可能。从颈部的皮肤破损以及尸斑判断,死者是被人用绳索勒住颈部窒息而死,而且死前遭到了多次殴打,口中还有脱落的牙齿。
9月19日,大牟田新荣町派出所接到报案,附近一所高校的一名男生连续三天没有上学,学校分别打电话给家长的手机和家中固定电话,但都没有回应。派出所派出警力前往学校调查,获得了失踪男生的基本信息,并前往该男生家中调查,没有人开门。警方从窗户进入屋中搜索,发现屋中非常杂乱,有被盗的可能;同时屋内地板上有已经死亡的宠物狗,身上多处骨折;屋中遗留有家庭成员的大部分日常用品,没有长期外出迹象。
因为疑点重重,警方将现场进行保护,并开始以入室盗窃为方向进行侦破。就在这时,浮尸的信息也传到了大牟田各个派出所,要求协查失踪年轻男子的身份。通过特征比对,警方初步确定浮尸就是这名失踪的高一学生,高见穰吏。
福冈县警立即成立了案件搜查本部,将调查方向从原来的入室盗窃,调整为绑架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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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方多次尝试联系高见穰吏的母亲小夜子,但手机一直无人接听。同时,警方也没有发现高见家中的汽车和小夜子的手包,因此不排除高见小夜子有临时外出的可能。但在20日、21日走访了高见小夜子的高利贷公司后,职员们反映并未听说小夜子最近有外出的安排,因此警方开始往失踪和被绑架两个方向进行调查。
21日,同市的一户原姓人家也进行了失踪人口报案。自18日起,该家的次子原纯一与高见龙幸外出后便行踪不明,原纯一和高见龙幸目前都无法联络。在失踪满72小时后,警方对原纯一和高见龙幸的失踪正式立案调查。
22日,警方通过对高见一家的社交关系的梳理,首先对与高见一家来往最密切的几户人家开始进行走访调查。其中包括:高见小夜子的姐姐一家,高见母亲一家,与小夜子有业务往来的其他高利贷者,原纯一一家,以及北村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