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天宝六载
(747)
,哥舒翰取代王忠嗣,成为陇右节度使。从此,从一个手执长枪、亲自在战场冲锋拼杀的下层将领,成为一个手掌军政大权的高级指挥官。
君不能学哥舒,横行青海夜带刀,西屠石堡取紫袍。
——李白《答王十二寒夜独酌有怀》
石堡城
(吐蕃称铁仞城,在今甘肃卓尼县羊巴村)
本是一个不大的军城,但它地处要冲,地势险峻,战略地位十分重要,唐和吐蕃在此反复争夺了27年
(729—756年)
之久,进行了几场激烈残酷的争夺战,从而使它声名大振。
开元年间
(713—742年)
,吐蕃占据河湟门户的战略要地建置了石堡城,作为侵唐据点。玄宗也看到了石堡城极高的军事价值,几次下令攻拔之。
开元十七年
(729)
,朔方大总管信安王李祎奉命率兵赴陇右,攻下石堡城,改名为振武军。但又于天宝元年
(742)
陷于吐蕃。此后,皇甫惟明、董延光先后奉命攻夺,都未能成功。玄宗对此耿耿于怀,常引以为憾。
这时,唐与吐蕃的斗争形势已有所转化。陇右节度使王忠嗣杖节四方
(兼领河西、朔方、河东)
,控制万里,他买胡马壮军势,掌握“天下劲兵重镇”,唐军开始易守为攻。如前文所述,哥舒翰率军与吐蕃战于青海、积石军,仗仗皆胜。吐蕃军队受到唐军的严重打击,所余部队士气不振,不敢靠近唐军驻地。
哥舒翰于天宝六载
(747)
十一月接任陇右节度使后,在青海湖畔筑城作为防御工事,并进行军队建设,置神威军,但被吐蕃攻破。他又在青海湖湖心的龙驹岛上修筑龙应城,发配两千名犯人戍卫,以抗吐蕃。从此,吐蕃不敢接近青海,只集中兵力把守险要坚固的石堡城。
天宝八载
(749)
六月,玄宗命陇右节度使哥舒翰率陇右、河西及突厥阿布思部加上朔方、河东兵六万三千余人向石堡城发动进攻,唐军屯兵城下。吐蕃则是“举国而守之”,早做好了战争准备,不仅控制山上布局严谨的壕沟工事,且以士卒数百人坚守在上山的唯一通道处,并贮积了大量粮食、檑木和石块。唐军攻城异常艰难,不是被山上的弓弩手射杀而退,就是受到木石的迎头痛击。如此几次进攻都未得逞。哥舒翰用兵数日,心急如焚,召来部将高秀岩、张守瑜问罪。二将请求宽限三天。最后,唐军将士奋不顾身,英勇作战,终于如期攻下了这一军事要冲,并擒获吐蕃铁刃悉诺罗等四百人。但唐军自身也损失极大,士卒死伤数万人。玄宗下令改石堡城为神武军,哥舒翰因功得到玄宗的褒奖和赏赐。
石堡城之战,唐王朝付出数万士卒的性命,代价昂贵,时人和后人多认为得不偿失,尤其是文人创作大量诗文来嘲讽“西屠”哥舒翰
(例如本段开篇李白的诗歌)
。但是这一战对河陇地区的形势影响很大,它不但从根本上改变了唐蕃双方在该地的战局,而且为河陇百姓创造了相对安定的生活、生产环境。所以以今天的视角来看,哥舒翰攻占石堡城不但无过,反而有功。
今代麒麟阁,何人第一功。
君王自神武,驾驭必英雄
开府当朝杰,论兵迈古风。
——杜甫《投哥舒开府瀚二十韵》
与石堡城一样,河曲地区原属唐朝所有,唐睿宗景云元年
(710)
,吐蕃通过贿赂鄯州都督杨矩获得之,该地适宜畜牧,距离积石军三百里,吐蕃得之,置洪济
(在今西宁西南)
、大莫门
(在今西宁西)
等城以守之,并跨河筑城,连岁犯边,严重威胁到唐朝河陇地区的安全,河曲地区成为唐蕃东线战场的主要争夺目标之一,双方互有胜负,仅见于《资治通鉴》的明确记载就有:开元二年
(714)
八月吐蕃军十万寇临洮,军兰州,至于渭源,掠取牧马,同年十月,吐蕃又寇渭源,迫使玄宗下诏亲征;开元五年
(717)
四月,陇右节度使郭知运大破吐蕃于九曲;开元十六年
(728)
七月,河西节度使萧嵩、陇右节度使张忠亮大破吐蕃于渴波谷,拔其大莫门城;开元二十六年
(738)
,陇右节度使杜希望与吐蕃大战于河桥;开元二十九年
(741)
十二月,吐蕃屠达化县,陷石堡城;天宝二年
(743)
三月,皇甫惟明引军攻吐蕃洪济城,双方战火不断,直到天宝十二载
(753)
,河曲地区才被哥舒翰全部收复,夺取了吐蕃东进北上的后勤补给基地,彻底扭转了唐军在此地区同吐蕃的拉锯形势。
另外,哥舒翰还在赤岭周边开屯田,储备军需,并且设置了洮阳郡
(治在今甘肃临潭)
,以及神策
(在今临潭西)
和宛秀
(在今西宁西南)
二军,同时组织士兵垦荒屯田,储备军需。战局的转折,又为河陇地区创造了相对安定的生产、生活环境。
在哥舒翰的维护、开发下,黄河九曲地区的形势发生了根本变化。人民在征伐吐蕃胜利后,得以发展生产、休养生息,过上了安居乐业的生活,喜悦的心情正如诗人高适在《九曲词》中所描述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