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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2018年,中国每年发表的SCI论文总量已高居全球第二,但同年爆发的贸易战,立刻让芯片半导体、基础软件等领域,拖住了国内高精尖产业的后腿。
华为便是一个典型例子:尽管它早有意识,由海思自主承担高端芯片设计重任,但美国一方面禁止台积电为其代工,一方面要求高通等对其断供,最终还是陷入了相当长时间内无芯可用,眼看着手机业务在全球凋零的巨大困局。
各个领域里形形色色的“卡脖子”现实,都让我们不得不对短板进行系统性反思,一系列围绕突破卡脖子的政策举措,乃至高层的关注与加持,也随之而出。
从集成电路、工业母机、基础软件、先进材料、科研仪器、核心种源等,卡住中国产业脖子的关键节点被明确出来,从中央到地方,从资金支持到市场支持,几年之内,中国科创就呈现出超越过去几十年的力度与速度。
2023年9月,最高领导人在黑龙江考察时首次提出“新质生产力”,对整合科技创新资源,引领发展战略性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提出新要求和新目标。2024年7月,中央明确要健全因地制宜发展新质生产力体制机制,整个中国科创也因此更上台阶。
以政策为导向,集中力量办大事,乃至于由政府主导直接下场发展重大科技项目,美国如此,日本如此,中国也同样如此,必须如此。
自1985年中央发布《关于科学技术体制改革的决定》起,持续40年,中国政府对科创的政策重视与加持,中国领导人对科创的关怀与支持从未间断,而且力度越来越大,这是中国科创在2025焕然一新的关键。
但政策的作用更多是保驾护航,要成就一个科技强国,必备的是教育、人才、资本、产业基础与市场的合力。
1977年8月,在总设计师组织的“科学与教育工作座谈会”上,武汉大学副教授查全性按捺不住,把当时的高校招生制度痛批一顿后直接谏言:
“只争朝夕,今年能办的事,就不要拖到明年办。”
这句话打动了总设计师,他当场让教育部追回已发出的招生文件,重新组织统一考试。
这一年12月,中国唯一一次冬天举办的高考拉开大幕,也创造了竞争最激烈的一次高考:报考人数570万,录取考生27.3万。
尽管录取率只有4.7%,但它的意义却是非凡——中国的高等人才培养机制自此重启。从高考恢复到1985年,国内累计培养的本科毕业生已达180万人,是文革前毕业生总量的三倍。
与高考选拔系统恢复并行的,还有一连串人才政策:公派留学重启、重点高校复建以及“863计划”中对科技人员的组织,所有政策都指向了高层次人才建设——首批公派出国的52名赴美学者,有7人在日后当选为两院院士。
对于一个希望在科技上有建树的国家而言,足量的高等教育人才是必备的。天才的出现是概率事件,只有人才基数足够大,才有可能诞生出“学术大咖”“产业大牛”。
即便是消化吸收、改良迭代现有技术,同样需要一个坚实的人才体系作为转化层。
典型困局曾在半导体行业上演,为了缩短越拉越大的代际,中央政府先后组织了1986年的“531战略”、1990年的“908工程”、1995年的“909工程”,核心模式就是由财政资金出资,引进制造技术与成套工艺,先吸收消化,再实现自主可控。
但钱越花越多,芯片短缺却越来越严重,到2015年,进口芯片花费已超过2000亿美金。原因就是没有一个坚实的人才体系,引进的技术只能照做,无法吸收化为己用。
充足人口,让中国享受了一波劳动力红利,但没有充足高等教育人才,就只能看着技术密集型产业的人才断层干着急。
1998年,经济学家汤敏在详细研究后得出结论:相比发达国家35%的高等教育毛入学率相比,中国只有5%。一份“扩大高等教育招生规模”的建议因此被提上领导人案头。
次年6月,高校扩招的大幕正式拉开,高考录取率从1998年的33.8%,一路飙升到现在的90%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