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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注意力水平较低的情况呢?这与我们的文化类型有关。汉文化是一种农耕文明,这种文化对于时间敏感度是非常弱的。一年之中,记住二十四个节气就够了。在日常生活中,汉文化传统的计时单位是时辰,即两个小时为一个单位,是非常松散的。在农村,人们经常以“一柱香的功夫”之类的语言来表示时间。
不止是中国人,所有农耕文化的民族对于时间的敏感度都是很低的。
比如印度人就迟到的很厉害。他们要是出去旅行,估计紧张程度不会亚于中国人。但由于印度经济没有迅速崛起,绝大部分印度人没有财力出国旅行,所以他们的精神状态还没有充分展现世人面前。非洲人也有类似的情况,特别是原始部落的人,注意力也是比较弱的。如果要把这些原始文化的人组织起来,按照严格的时间表进行旅行,估计也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也许有人会问,日本人也是亚洲人,为什么日本人的时间观念就非常强?这就涉及到了日本人的生活方式,他们并不是完全意义上的农耕民族,而是一个海洋民族,他们很多人的生活方式是进行海洋作业。而海洋作业这种方式对时间、天文、水文等方面的知识要有非常细致的掌握,否则的话随时可能葬身大海。所以日本人的传统的生活方式来讲,也是非常强调精确和控制性的,这使得他们在接受西方工业文明的时候,远比我们这种农耕文化的人要轻松。同样道理,中国沿海居民的专注力就要高一些,比如福建广东的沿海居民,他们在商业上往往比较容易成功,做生意非常精明细致。在接触工业文明和商业文明时,他们也能够比较好地接受。比如以广东福建人为主要来源的香港人,就把香港建成了国际级的现代化大都市,整个城市的管理水平和工作效率,达到了世界顶级水平。
在绝大部分亚非国家,迟到都是经常的事。相对他们,中国人的注意力还算是比较强的,因为中国毕竟经历了数千年的大型国家的管理与统治,对社会的精英阶层还是有一定精神训练的,比如儒家文化就非常强调意志力的训练与精神修养。所以说,在中国文化的传统中,还是有着对勤奋、严谨和自制力的一些诉求的,比那些纯粹的原始民族,我们肯定是要强一些。但是这种精神训练的范围很小,仅仅限于极少数的士大夫阶层,而且它的强度与商业文明和海洋文明的民族来说,也还是比较弱的。
所以,这也给我们一个提示,就是我们该和什么样的人打交道?如果我们总是与落后的、原始的农耕民族去交流互动,就会相互感染这种低节奏的、对时间不敏感的、注意力比较涣散的状态。当然,这种状态对我们来说,是比较放松和舒服的,但是不利于我们成长。如果我们想变得更强壮、注意力、精神健康水平更高,我们就必须多与现代化的民族接触,多与海洋文明的、商业文明、工业文明的国家和民族的人打交道。
那么,有人会问了,既然我们知道了自己的注意力水平和自我效能感等方面较弱,那是不是可以奋起直追、马上改进呢?这也是很难的,因为这个意识力水平,实际上是一种心理健康水平。而心理健康是长时间的生活和环境所塑造的,很难在短期内得到修正。
如果用心理学的标准来说这种农耕文明的人所塑造的人的心理状态,实际上是一种神经症人格,以现代人的健康标准来看是某种心理病态的状态。
从人的大脑来说,不同民族的人都是相似的,都能产生丰富的精神活动。既然我们的生活方式不需要我们对时间和细节进行精确的控制,那么我们大脑产生的能量都去哪里了呢?可以说,都用在虚构方面了。比如说,唐诗宋词这些东西就消耗了中国人大量的精力。唐诗宋词把我们的情感集中在一些落花、流水、打雷、下雨等日常的场景之中,对这些生活场景进行深度的加工,投入极大的情感,最后浪费掉了我们的精力。这使得我们对真实存在的事物反而没有了关注力,中国的科学技术没有得到较好的发展。
数千年来,我们对于“虚构”投入了过多的激情,这逐渐形成了一种情感模式,进而构成了中国人深层的心理结构。
以现代心理学的标准来看,这种心理结构其实上是一种神经症人格,它阻碍了我们对现实的关注能力、对时间的控制力、对长期规划的执行力。构成了一种深层次的影响。中国要成为一个现代文明国家,文化上就必须越过这个障碍。所以我们在走向现代文明的过程中,一定要突破这个障碍,突破这种文化所塑造的心理格局。如果不在这个层面上下功夫,仅仅只是引入西方的技术,是很难建立起一个现代文明社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