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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最近几年,对高考的批评和提出要废高考的言论已经少了很多。一个是2007年,当时争论很激烈,2007年3月份全国两会期间,有一个人大代表正式提出要废止高考的提案,经过当时那场论战,我也发表了文章就讲理性认识高考改革。而且我一直主张高考是适应中国国情的考试制度。到2014年,国务院出台《关于深化考试招生制度改革的实施意见》,这之后大家日渐认识到中国人是离不开高考的,文件里讲(高考)总体上适应中国国情,所以这几年关于废高考的言论基本上很少听到的。
你讲的公平性,还有分省录取的不均衡,机会不均等的这种情况大家都关注起来,不过这个问题也是老问题。实际上我们中国自有高考以来都是分省定额录取,它是自然而然形成的这么一个格局。在恢复高考的时候,头些年,实际上在80年代中期以前,像北京、上海,特别是北京高考的分数线是全国最高,但是90年代开始,北京因为高校多,人口少,当时都全国同一试卷考,分数线很快就在全国排在很后,所以当时就出现一种说法叫“倾斜的高考分数线”,在北京,比如说400多分可能可以上重点大学,在湖北在山东可能只能上专科。
所以在1997年,《中国青年报》发起来一场关于“倾斜的高考分数线”的大争论,当时争论得非常激烈,就是北京的学者和民众跟外地学者形成很强烈的反差,有的北京学者说虽然差100分,但不意味着含金量就是100分,意思说北京的学生虽然分数比较低,但进学校去要表现很好,发展很好;其他省就意见很大,说什么含金量,都同在一片蓝天下,同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怎么你那边享受教育资源就那么好,意见很大。所以1997年是当时争论一个高峰。从新世纪以来,陆陆续续在全国两会期间都有提案说要全国一张卷,统一分数线。
去年江苏和湖北“减招事件”,那只是一个更典型的事例,因为把计划调配给公布出来,一些人担心减少了本省的高考录取率,其实并没有减少,所以造成很多家长的群体性事件。就对公平的关注,虽然一直都关注,但是现在大家更为关注,大家的维权意识更高,因为高考是一个重大的民生议题,跟千家万户切身利益密切相关的情况下,大家对教育机会更重视,对公平性的关注也空前高涨。
凤凰历史:以前人们提到衡水中学,毛坦厂中学,都是一种很负面的态度,觉得是“高考工厂”,但近些年大家对它的态度变了,为什么会产生这种变化?
刘海峰:现在随着高等教育大众化的进程加快,多数人都可以考上大学,现在高考录取已经百分之八十几了,我们福建省长期都超过90%,这种情况下,上大学不大成问题,但是上什么大学竞争还是很激烈的。上什么大学呢?那就上好的大学,像人大、厦大这样子的学校,最好是争取北大、清华,名牌大学竞争很激烈。像衡水中学,去年它的“北清率”,就是上北大清华的数量是全国最高,已经超过人大附中了。去年从它那里毕业,或者说在那边读的学生,考上北大清华,通过各种渠道,有些是保送,有些是自主招生,考试的加起来,有139人,这个量非常大。
以前大家都把衡水中学称为应试教育的典型来批,他们确实基本上都围绕高考转的,把学生的作息时间都算得很精确,实行高强度的学习,军事化或者半军事化的管理,有的人认为说他们做题海战术,结果他们成效又很高,认为它是应试教育典型。毛坦厂中学更甚,他们大部分人是去补习,是复读生,不像衡水中学大部分还是应届,而且很多其他外地不错的尖子生在那读。毛坦厂中学是以复读为主的,对他们批判就更高了,因为他们更是题海战术,在那边一切就是作题。有人形容他们是“高考的怪胎”,是“亚洲最大的高考工厂”等等,讽刺挖苦很多。
我觉得对衡水中学,毛坦厂中学,也不要一味的批判,他们是有很多应试的成分。我2014年底正好跟衡水中学的校长张文茂在江西抚州临川一中,一起参加一个全国的论坛,那次吃饭他就坐我旁边,然后我就问他一些情况。我听他讲的情况,我就明白他们也不完全都是一味的应试,其实他们能够取得高分,刻苦和高强度只是一个方面;也有教学得法等因素,不得法再苦也没有用;还有教师很敬业,他们完全没时间上辅导班这些,当然可能跟他们自己本身待遇高有关;另外学生勤奋和刻苦,这当然是一个很重要的方面。就是不能完全归到应试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