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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职务是中国电影资料馆事业发展部副处长,日常工作之一,是给资料馆艺术影院做节目策划,然后不遗余力地用微博和公众号宣传。
这个传统由来已久。时光网出来的时候,沙丹托人发布每月放映活动,再把帖子复制粘贴到资料馆周边高校的论坛;豆瓣火了,他每天在影迷建立的“文慧园路三号”小组里“忽悠”,后又建立同名小站发布放映信息。
北京大学艺术学院教授李洋(网名“大旗虎皮”)评价,沙丹很懂宣传:“格外用心地做推广,措辞拿捏得恰到好处。夸张,但有分寸;幽默,却不令人讨厌。”
“我经常说‘绝赞’、‘不看你就亏啦’、‘这片好看,你懂的’。”沙丹边总结边笑,“这都是套路。但你看完之后觉得还是可以的,对不对?”他把《哀乐中年》列为百年华语电影第一,说《太太万岁》“绝对堪称百年中国喜剧电影的第一神品”。去年这两部电影在资料馆六百余人的大厅放映,均为满场。
沙丹的“抛头露面”大概始于2011年开始的片前讲解,这个传统始于法国电影资料馆创始人亨利·朗格卢瓦。主流观众爱看外国电影,资料馆决定突出国片讲解,做成延伸性社交服务,让观众可以少花钱、看好片,还能获得知识,“以此强化对中国电影的热爱。”
李洋认为,沙丹是个电影的摆渡人,“在迷恋电影和电影传播之间保持着很好的平衡。”
“能说。”沙丹对自己这点很满意。他说话语速极快,是“不着四六的逗逼风”,“比同年出生的Magasa和桃姐都强。”他比较,桃桃林林(电影自媒体“桃桃淘电影”创始人)“比较冷幽默”;他第一次见骆晋(网名“Magasa”,电影杂志《虹膜》主编)时,后者坐着吃了一顿饭,和他一句话没说。而他,“能够把专业性的东西用相对有趣、鲜活的语调给大家表现出来。”
学生时期的他不健谈。他中学成绩不错,就读于“学霸学校”徐州一中。高中时,本地和临近几个县的尖子生纷纷涌入,他排到了二三十名。那届高考,班上“一群清华北大”,他考进了北京广播学院,全班倒数第九,好几年倍感压力:“高一物理不好,一直很受压抑;到了可以不学物理的时候,数学不好;可以不学数学的时候,英语不好。”一直到大学本科的尾声,他专业上开窍了,“感觉好像有了一定的信心,不断地膨胀啊,最终变成一个相对比较能说的(人)。”
2007年,沙丹在中国电影艺术研究中心读完研究生,课余写影评,胡诌了个网名“奇爱博士”;毕业后,留在位于同一地址的资料馆工作,阴差阳错地来到了经营管理部门而非专注做研究(这曾令他很长时间内有些“小郁闷”),写十二五规划,做供片咨询,对象包括“领导干部、基层职工、北太平庄社区的居民”。
很多人都记得2012年的圣诞,人们在大雪中排队买票看《黄金三镖客》的盛况。资料馆重磅影展年年递增,沙丹家中的客厅墙上还挂着一幅“周璇逝世五十周年纪念”的展映彩页,那是他策划的第一个电影回顾展,念念不忘。当时不知谁把票价定了八块一张,资料馆影厅外支了张桌子,沙丹被叫去卖票,手脚忙乱。吴祖光的《莫负青春》放映完,一群大爷大妈把沙丹团团围住:“小伙子,你倒说说,周璇唱的那首《小小洞房》哪儿去了?”
2007年前,资料馆只有周四放映两场电影;现在,一周三个影厅的放映超过20场。
沙丹得意的一笔是“冷战与华语电影历史”,这是他近五年来主要投入精力的研究方向。其中,他梳理1949前夕香港左派影人活动的论文《政治光谱下的文艺变革》,在资料馆的一次青年学术评比中获得了一等奖;基于研究,他配套策展过香港银都60周年电影回顾展和夏梦专题展、红线女纪念展。骆晋觉得,能结合学术研究和电影策展这两个身份,在中国,“沙丹应该是惟一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