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吃个几个月方便面之后,永华消失了。偶尔在麻将桌上偶遇,说是经过深思熟虑,他觉得他想清楚了,打算做一名光荣的报关员。为此,他专门去上了培训课,买了考试教材,安安静静复习考试,准备考证。我觉得他的想法太过跳脱,看不出他的思考里有什么逻辑。唯一合理的解释是:航食厂距离机场海关比较近,他每天都能看到外贸公司的报关员进进出出,那是他周围唯一不是厨子的人。
然而干了两天报关员之后,永华放弃了。这次,他打算做一名导游。云南是一个旅游大省,做个导游很合理。而且导游证很好考,旅行社招人的时候也没有多少限制。于是,永华开始了他的换职业之旅。已经不记得他换了多少次工作,我怀疑他把能找到的工作全给做了一遍,可哪一个也做不长久。
终于有一天,我看到永华流露出难过的样子来,就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告诉我说,架不住央求,他去朋友的新餐馆里当了一个月厨子,然后生意变得极度火爆。我觉得非常奇怪,生意火爆难道不是好事吗?永华转过脸来,用那种极度绝望的眼神看着我回答说:绕来绕去,还是做厨子。可是,我就是不想做个厨子啊!!!悲苦的哀嚎声在寂静深夜里四处回荡,反复撞击在走廊两侧的宿舍门上,终于渐渐消散。
声控路灯熄灭了,
永华闭起眼睛,紧紧抿住嘴唇,于是我们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我说:永华,来,笑一个!他问:干什么?我说:露下牙,不然我什么都看不见。
再次见到永华的时候,他的新馆子开张了。民航的朋友们帮他张罗了两间房,就在货运站附近,边上是个停车场。生意好到让人怀疑是免费供餐,每天两顿饭人山人海,中间一堆民航人逃班跑来打麻将,总之就没有一个空闲的时候。中午最火爆的时候,永华一边忙着帮客人点菜,一边随时准备冲进厨房里加入厨师的行列,颠起大勺。虽然忙得脚后跟直打屁股蛋子,人也黑得流油,但是永华又变回了那副快活的样子。在点菜间隙,还会弯下腰在我耳边低声说:“我又听到了一个色笑话,把老子笑死掉了,一会儿等女同事走了我说给你。”然后,伴随着一阵杠铃般清脆的笑声,转身跑进厨房下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