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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虚构与历史|从环境的角度看,战争如何改变了越南?

小鸟与好奇心  · 公众号  · 社会  · 2025-05-21 10: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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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纪90年代初,尤其是在1986年历史性的改革之后,媒体有了更大的空间来报道战后的困扰。一些越南退伍军人开始发表短篇小说,指出了痛苦的个人悲剧、破碎的婚姻和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老兵保宁(Bảo Ninh)的《战争的悲哀》(The Sorrow of War)于 1991 年首次以报刊连载的形式发表,并于1993年被翻译成英文,成为外国读者眼中此类书籍中的经典之作,它使读者看到了这些很少被记录但被广泛认可的、过去在战场上作战时的紧张情绪以及渴望回家的挣扎与痛苦。虽说下面这段话是发生在河内附近的,但它也很可能发生在顺化附近的村庄。它描述了主人公坚(Kiên),一个患有严重创伤后应激障碍的老兵,回到河内之后发现这个城市已经被轰炸得面目全非,年轻时的爱人也早已将他遗忘。保宁在这个故事中展现了悲伤,故事在时间上来回穿梭,主人公与亡灵在梦中相遇,个人的痛苦与错位的景观完美地结合起来。当保宁在描述坚去拜访一位牺牲同志的家人以归还他的个人物品时写道:
这里的景观一半是沼泽,一半是垃圾场。瘦小的孩子们穿着破烂的衣服……这个村的村民都算得上是半个乞丐,只能靠捡垃圾维持艰难的生计,小路两旁有一些明显是赃物的小垃圾堆,小偷们在那里摆起了小摊。有人把荣家的房子指给坚看。它和其他的房子一样,是由铁皮和旧木头组成的棚屋,周围都是垃圾。荣最小的妹妹当时还不到15岁。当她认出她哥哥的背包和个人物品后,她的双眼肿胀,泪水顺着脸颊直流。没有必要问为什么坚会来拜访他们。悲伤的消息就在这里等着他们。荣的失明的母亲和女孩坐在一起,一边摸着物品一边接过一顶布帽、一把折叠的刀、一个铁碗、一支破碎的笛子和一个笔记本。当坚正准备起身离开时,老太太却已经把手伸了过来,摸了摸他的脸颊。“至少你回来了。”她平静地说道。
在小说中,保宁反复从景观的角度强调了这个士兵家园周边有过的激烈斗争——他回到了被摧毁的地方。小说通过这种个人交流,捕捉到了1975年后的几十年依然存在的东西,这是数百万越南人在战后复苏中最艰难的过程之一。
尤其是在承天顺化省和广治省这样曾经是边境的省份,最先引人注意的是坐落着坟墓和家族神龛的土地。随着20世纪90年代的经济改革,越南社会主义共和国允许海外的越南人向留在当地的亲属汇款。这些汇款很快就达到了数十亿美元。其中大部分汇款都流入了祖先的家乡,这不仅包括个人所需、购买药品等物资的钱,还包括重建村庄,特别是修建祖坟的钱。
作为一个越南大家庭中经常需要出差的女婿,我和岳父的家乡——广治省的小村庄中单,以及岳母在顺化的亲戚都有联系,我尽力扮演好一个创始家族女婿的角色,而且经常有机会参加村里和家族的仪式。通过我的岳父李苏,我了解到严叔叔与他在顺化的表兄合作把钱弄回村里的经历。就像许多越南中部地区的家庭一样,李氏家族在战时的从属关系主要是按照性别划分的。苏的父亲鼓励他和他的哥哥接受高等教育;他们在顺化最好的学校学习,并利用工程奖学金前往美国。然而这样一位父亲也遵循传统的乡村习俗,并不支持他的四个女儿读到三年级以上。20世纪60年代,她们中的三位加入了民族解放阵线,在那里接受了革命教育。她们在人民解放武装力量和党内工作时遇到了自己未来的丈夫。在顺化的一次家庭聚会上,其中一位“反叛的阿姨”半开玩笑地对我说,她年轻时就像那些拿着AK— 47的人一样“砰砰砰”。像这种有部分兄弟姐妹移居美国,部分兄弟姐妹留在越南的分家情况,在战争期间并不罕见,特别是在中部海岸。
20世纪90年代中期,随着越南扩大了与美国的外交和贸易关系,这些分裂家庭的成员开始重新联系。苏和他的兄弟待(Đãi)加入了一个中单村民海外协会,专注于支持家庭团聚和其他家族——如黄氏、吴氏、胡氏和阮氏的乡村项目。与其他以家族和村庄为基础的网络一样,他们在20年间筹集了数万美元资金,用于村庄供电、重建道路、架设桥梁和开展其他建设性工作。中单村形成的人脉网络为顺化大学筹集了大学奖学金。许多佛教徒也为建造一座新的佛塔和修复家族坟墓筹集资金。严叔叔作为海外亲属的中间人,负责确保资金到位。
作为一名女婿和一个讲越南语的外国人,我在前往中单村时受到了盛宴款待,并从一个前沿视角看到了一个家庭为了重聚所付出的努力。我们见到了身为战争英雄,帮助管理政府文书工作的叔叔们,他们需要将海外汇款变成修路费和奖学金。村民委员会的一名成员参加了为我妻子的祖父举行的一次忌辰(ngày đám giỗ)宴。饭后,该家族的几个人带我到最近重建的李氏家族祠堂,祭拜15世纪中期在该村定居的始祖。
除了海外亲属,越南逐渐富裕起来的城市家庭后裔也加入了这种以家庭为中心的历史建构。越南人民军与人民解放武装力量军人的后裔,和一些南越军人的后裔都加入了这些村庄社会关系网,为建设工作作出了贡献,并在出国旅行时利用了家族和村庄的关系网。省级和乡级公共工程部门也变得更加富有,他们用更宽的道路,更多的电力、桥梁等公共服务来取代汇款资助的项目。在战争结束后的40多年里,越来越多的乡村节日和家庭团聚,以及越来越豪华的坟墓和祠堂建设,都表明重建乡村景观和治愈战争的有形和无形创伤是有希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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