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种小说｜蝴蝶会飞到别的地方，而我也决定放弃我的美好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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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美好的生活弃置不顾会带来某种感觉，那是一种狂喜。对一个顶着火红的头发、大步走上山自取灭亡的女人来说，至少此刻就是如此。这其中并无天真可言。她知道自己太鲁莽，并且不得不真心惊叹于如此小的刺激竟能盖过之后绵密漫长、令人窒息的耻辱。生活在一个人们彼此相识的小镇上，最糟糕的莫过于她的孩子会因她而蒙羞。即便是杂货店十几岁的收银员也会蔑视她，趁她写支票的工夫，一边盯着他们这个不正常的家庭购买的燕麦片和冷冻豌豆，一边在柜台上轻敲涂了指甲油的指甲，与店里打包的男孩偷偷交换眼神：“这就是那个女人。”他们多么赞叹稳定而踏实的生活。直到有一天，她总算觉得什么希望都不会再有了，也受够了寒酸的折扣品牌，心里只剩下一条指令：逃跑。就像一头被猎杀的动物或赛场上的马一样，在这个阶段是输还是赢，对她而言已经毫无区别：无论最后是输是赢，她的血都会向上涌，让她感到呼吸急促。还有一件事让她感到羞耻：她抽烟太凶。但她心意已决。很多人都走了这条路，眼睁睁盯着将来要受到的伤害，却将其命名为别的东西。现在轮到她了。她可以将自己胸口紧绷的感觉称为幸福，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家气喘吁吁地提着沉重的洗衣篮，活脱脱就是一位育有两子的理智的母亲。

孩子们和她婆婆在一起。今天早上，她编造了一个极其勉强的借口，把孩子们送了过去，现在再去想这个可真要命。他们朝她仰着小脸，就像两朵雏菊一样在质问：“她爱我，还是不爱我。”一切希望都如此摇摇欲坠。实际上，这个家庭可能会彻底完蛋。就是这样，像一辆被撞坏的汽车缠在一根电线杆上，所有零部件都毁于一旦。没有哪个值得拥有的好男人会原谅妻子跟别人通奸。她仍然觉得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拉着她爬上斜坡，被这只手触摸会让她的认知坍塌。她的欲望超越了理智，也许她的内心正渴望着崩溃。

到了牧场顶部，她靠在篱笆上喘气，背部感受编织网线的弹力。这里没有安全网。她打开钱包，数了数香烟，发现必须得省着点抽了。今天不适合提前打算。她不该穿绒面革夹克，天太暖和了，万一下雨怎么办？她朝十一月的天空皱起眉头。头顶的天空就像沉闷暗淡、布满圆点的天花板，上周如此，上个月如此，永远如此。整个夏天都如此。不管掌管天气的是谁，都已经让蓝色消失了，转而钉上了这片呈肮脏的白色天空，它就像一块差劲的石膏板。牧场中水塘表面反射的光似乎比天上的光还要多。绵羊们紧挨在水塘反射的光线周围，仿佛也对太阳没有了指望，因此退而求其次了。沿 7 号高速公路往费瑟镇走，一路上一直有小水塘在闪光，在另一边通往克利里的路上也有长长一串水坑闪烁着水光。

下面田野里的羊群、特恩鲍家族的土地、结婚十多年来没有一天不睡在里面的白色木屋——这些差不多就是她从十七岁开始过的全部生活，其中不包括去医院生孩子时的短途出行。显然，今天是她逃离这种生活的日子。她把自己和那些倒霉的绵羊区别开来，那些绵羊站在泥地里，忍受着生活糟糕的交易，周围是它们用细高跟鞋一样的蹄子踩出的蹄印。一整个闷热的夏天它们都披着厚厚的羊毛，现在冬季将至，羊毛会被剪掉。生命是个漫长的命题，它们从未料到接下去会发生什么。牧场看上去被淹没了。远处的田地是邻居们去年辛苦种的果园，现在被大雨浇得奄奄一息。从这里望去，一切都是那么固定而陌生，甚至连她的房子也是这样，可能是因为角度的关系。她过去只透过那些窗户往外看，还未曾从外往里看过，因为整日陪伴她的是那些推着塑料卡车在地上玩的小家伙。当然，她也从未爬到这里来查看家里的情况。屋顶的状况并不乐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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