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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片约1.45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数码城前后连成一片,每座都有成百上千的档口(商铺)。在黄金时代,一米余长的柜台日均卖出上千台手机,造富不到亿万都不算神话,英雄从来不问出处。华强北的技术也名声在外,高仿苹果三星诺基亚,三卡三待,装有8个喇叭的山寨机尤其受广场舞大妈喜爱。
但也在这条街上,诺基亚死去,山寨机迭代多年后集体死去,全球金融危机涤荡过后,华强北封街改造的近四年间,互联网销售又冲刷了一遍实体店。
张宇住过曼哈数码广场,感觉“曼哈已经死了”,一个个档口被黄色卷闸门封住。洪钦穿过这些缺乏生气的店铺,背对着一排卷闸门坐下。
封街重开后,华强北的手机卖场出现了大量空铺,许多早期淘金者已离开这片衰落的市场。澎湃新闻记者 蒋晨悦 图
1999年,洪钦十几岁年纪,是华强北第一批卖手机的淘金者。他见证了华强北日进斗金的黄金岁月,曾每日在夜总会宵夜数千元交际生意,并不出意外能在第二日就赚回来。他在智能手机带来最后一波辉煌前离开华强北,转去投资房地产。
洪钦告诉澎湃新闻:“那个时候,你说你在华强北做电子,很有面子,大家都知道你是在赚钱的地方。现在你说在华强北,人家会问,你还好吧?这样关心你。”
张宇在曼哈这些空荡荡的档口里找不到师父,他在58同城上搜索培训班广告。
58同城上的培训广告承诺将修手机绝技倾囊相授,收取每月数千元的学费。并且“对于临毕业学员,公司会赠送一套60G的维修绝技视频给每一位学员带走,包括本公司以及档口所有手工技术和分析能力,以便学员巩固与复习。”
张宇在培训班里翻来覆去焊一块旧芯片,索然无味,对不起广告上“材料管够”的许诺和一月五千的学费。一天过去,两天过去,他开始惶惶不安,师父不是耳提面命的高中老师,他可能学满三个月,却没有掌握核心技术,工作与学费两空地离开。
张宇渐渐感到行业萧条,“你有没有听过这个淘金的故事?”当一群人听说一个地方有金矿,大批涌来淘金,最早淘到黄金的人,却转而在淘金的路上卖起了铲子发财。一个学徒一个月五千元,也是一份不逊于做生意的收入。
张宇担心自己想法太负面,但又忍不住质疑:“师父就好像在淘金路上卖给我们铲子一样。”可是自己还能挖到金子吗?他终于和师父商量,能不能退回部分学费,让他另投他处。
师父几乎与他闹翻,最终退还了一些学费,只是叮嘱他,不要告诉其他学徒。
翻新手机批发市场中的师父
张宇发现,学技术,还要去档口做学徒。午后太阳从头顶暴晒下来。张宇向南穿过深中南路,去华强南,那里有最大的翻新手机、山寨手机市场。
张宇读高中时候,诺基亚正红,他想买一款正价三千余元的诺基亚N98,但网购只要一千余元,货源标注深圳福田华强北赛格。
那时他翻到评论,人们说:“赛格那大家就不需要去看了,都明白是怎么回事。”
但张宇看不懂,一个问题从此刻在脑海中,“到底华强北是个什么地方,为什么大家都这么说?”
诺基亚N98于2010年发布,7年过去,华强北一轮一轮打假,封路改造后,用商场和创业空间替代了山寨机卖场。
但华强南还能看到昔日的赛格。
在与华强北隔街相望的几栋居民楼上,挂着通天地通讯城的牌子,以所在居民楼为名,分割为飞扬、长城、爱华三座,一至四层打通成一片卖场。其中名声最响的,是批发二手苹果手机的飞扬大楼。
张宇说,我一定要在飞扬找个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