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这两种截然不同的论调,在过去也有迹可循。那个叫嚣着”文坛是个屁,谁也别装逼”、“什么坛到最后都是祭坛,什么圈到最后都是花圈”、“全世界用汉语写字的人里头,钱钟书是第一,我是第三”一路逆袭一路高歌的韩寒,也开始承认自己当年论调的问题。
在《穿着棉袄洗澡》里,他说:
就我而言,理科已经对我完全没有意义,尽管它对时代的发展有重大的意义。对于以后不去搞理科方面研究的人,数学只要到初二水平就绝对足够了,理化也只需学一年,如果今天的学习只为了明天的荒废,那学习的意义何在?
此论调在当时的读者中引起了无数反响,韩寒在后来的《通稿二零零三》中,对这个论调做了更详细的说明:
现在事情过去了这么长时间,经过了我一段时间的社会经历,我重新安静下来好好地思考这个问题,思考的结果是我不得不向他们道歉。当初因为匆忙下笔也没有怎么考虑,导致这句话的确和我现在认识到的真实情况有偏差。
我错了。因为数学其实学到初一就够了。那些写信的人有各种各样的理由反驳我,说,如果数学学到初二就可以的话,那高科技的尖端科学怎么办。我觉得这些喜欢数学的人阅读能力还真是差,我在这句话前面有四个字,就是“对我而言”,意思是说,我韩寒,数学学到初二就够了。
14年后,有读者截图《通稿二零零三》中以上内容@他,对此他做出了深刻反思:时过境迁,现在看,很多地方解气但过于狭隘,未必都有道理。
若说,读者的理解能力有问题,不如说,当一个公众人物在输出自己的价值观的时候,更要考虑这种价值观对当下的社会影响及其带来的不可预估的后果。
当我们再次提起韩寒,他已今非昔比,是一个地道的、成功的商人:
所以,以后有陌生朋友再见到我,就别说自己也是学我退学的来套近乎了,我不会感到两颗心因此而贴近一点。我和李想,见面从来只聊汽车工业,聊互联网或者其他,从来没聊过咱俩都没上过大学这件事。这事不值得聊。
这就好比哪天你崩了自己一枪,上天遇见梵高海明威,说哎哟,我学您的,我们都一样,两位大师肯定会告诉你,我们不一样,不一样,每一个人都有不同的境遇。学人长处难,学人不如意处却简单,你可以轻松学会托尔斯泰得个性病,你永远学不会《战争与和平》。
这话要是搁在18年前,想必不能在人们脑海中停留太久。反观那个年代,与其说韩寒是天才,不如说是时代成就了韩寒,而在这之后,是韩寒塑造了韩寒自己。18年前的叛逆引来无数追随者,18年后对当年那些论调的追随者说这番话,未免显得太中年油腻了。
当我们讨论一个人物的时候,必然不能离开时代的特殊性。
当时,应试教育是一个非常热门且具有争议性的话题。彼时的韩寒才17岁,写出具有批判应试教育意义的《三重门》这样的作品,还拿到了将近50万的版税,在校园中刮起了一阵“韩寒现象”。韩寒早期的思想和个性是非常鲜明的:
当韩寒只是一个特立独行的个体的时候,他能带来的影响力是有限的。当个体的言论和思想通过媒体、出版社的渠道传播乃至形成一种文化现象的时候,倘若控制不好,难免带来不可预估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