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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几乎所有上台表演的职业一样,魔术师的青春是在舞台后面拥挤的后台度过的。一场年会通常有很多个节目,魔术节目次序居中,但只要年会正式开始了,所有节目的演员都须在后台候场,等一两个小时再正常不过,所以才有了“青春都耗在了后台”这样的说法。
众所周知,手上功夫是魔术师的看家本领。除了睡觉,我几乎牌不离手,开牌是魔术师练手活的基础课。几年下来,我的家里有几百副牌,床上、桌子上、卫生间里都是,刚开始妻子嫌弃,后来也渐渐习惯了。你可别小瞧了这些牌,好点的牌,比如美国有种单车牌的扑克牌,专门用于纸牌魔术,一副标价好几千块钱呢。
这一天,我受邀来到温州一家鞋厂的年会现场。坐在后台,舞台上正在表演的是一个民歌独唱节目。过了一会儿,歌唱结束,掌声阵阵,主持人开始说起串词。
当传来“有请温州最年轻耀眼的魔术师闪亮登场”时, 配乐Rub You The Right Way 响起,我深吸了口气,走上前台,鞠了一躬,张开双手摆了一个pose。台下黑压压的,少说也有几百人吧。
一场10分钟的魔术节目会以舞台魔术开场,就是那种只展示、不说话的魔术。我先是变出了几只白鸽,台下响起掌声。
我渐渐地找到舞台上的节拍,学着享受,想象自己在舞台中央闪耀着光芒。
有那么几秒,我会恍惚,想起在南昌那所建筑技术学校上学时,自己还是个土木工程专业的学生,每天学结构力学,算纵向受拉钢筋截面面积、分析超静定机构之类,而我最想算的,其实是自己内心的阴影面积。
学这个专业也是受家庭影响。我的父母是江西井冈山山区的农民,家里几亩地种了稻子和果园,文化程度都不高。我有个姐姐和哥哥,还在我上学时,他们已经在外面工地做建筑,于是顺理成章地让我也学了这个专业。
一切在冥冥之中都有安排。大三那年的高中同学聚会上,虎哥在我面前拿着把丝巾,说要给我变魔术,我盯着看,他刷地一下变没了。当时这个场面给了我长久的震惊,没了!竟然没了!我啧啧称奇,不相信这是真的,开始对魔术产生兴趣,每天下课偷着去网吧看教学视频。
魔术太有意思了。和枯燥无趣的结构力学相比,简直是上苍对我的救赎。大学毕业,本来要去工地的我选择了舞台。父母不理解,在他们眼里,魔术是骗人的奇技淫巧,但也拗不过我,没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