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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全球旅行写作十年,用脚步丈量和观察这个世界的褶皱和历史洪流

腾讯研究院  · 公众号  · 科技媒体  · 2025-01-15 16:40

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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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非学者,而是希望怀揣一颗作家的敏感之心,以探寻的视角,带领读者一起深入陌生之境。如果说, 一路上的城市和乡村是点,我的行走是线,那么我在旅途中遇到的形形色色的人就是写作的主轴。

每一次陌生的相遇都是一次邂逅,像交错而过的流星,划出火花。我想要捕捉那些稍纵即逝的火花,因为我知道每一个人的故事,既属于他自身,同时也是那片土地的切片。

十多年的旅行书写,我遇到过不少让我难忘的人。下面我就分享几个在旅途中遇到的人的故事,看看从他们的故事里如何映射出那些地方的现实。


第一个故事发生在波黑的城市莫斯塔尔。 在那里,我遇到了一个和我年龄相仿的银行职员达米尔。

对波黑的名字,大家或许并不陌生。它曾经是南斯拉夫的一部分,我们耳熟能详的电影《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桥》、《地下》等都发生在波黑。

实际上,直到今天,波黑依旧是整个巴尔干最动荡不安的地区之一,也是巴尔干民族主义矛盾的缩影。无论是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还是在1990年代的南斯拉夫解体战争中,波黑都经历了最为惨烈的杀戮,而这一切并非偶然。

波黑是一个民族和宗教多元的国家,主要由信仰伊斯兰教的波什尼亚克族、信仰东正教的塞尔维亚族和信仰天主教的克罗地亚族组成。1991年,随着斯洛文尼亚和克罗地亚相继宣布从南斯拉夫独立,波黑的波什尼亚克族和克罗地亚族也开始寻求独立,而波黑的塞族则坚定反对。

1992年,在波黑塞族抵制的情况下,波黑宣布独立,内战随即爆发。战争持续了三年半时间,造成约20万人死亡,200万人流离失所。

1995年12月,战争各方签署了代顿和平协议,宣告战争结束。根据协议,波黑被分割为两大实体:波什尼亚克族和克罗地亚族组成的波黑联邦,以及塞尔维亚族建立的塞族共和国。

波黑虽然名义上是一个国家,但是两个实体各自维护着独立的主权和边界,各自拥有总统、总理、各部长等政府机关、议会、警察。代顿和平协议虽然停止了战火,却未能实现深层次的民族和解。所以,时至今日,波黑仍像一颗悬挂的定时炸弹,内部的紧张关系随时可能再次引发冲突。

我去的城市叫莫斯塔尔,到那里是为了去看一座奥斯曼时代的老桥——那是波黑最著名的世界文化遗产。不过,当我来到莫斯塔尔以后,我惊讶地发现,尽管波黑战争已经结束近三十年,莫斯塔尔的市景却像定格在了那时一样:街边的建筑物布满弹孔,被炮弹炸毁的房子就那么留在原处。

莫斯塔尔本身也是一座分裂的城市。这座城市有两套邮政系统、两个汽车站、两支消防队、两所综合性医院、两家电力公司、两支足球队、两个垃圾回收厂和两家热门夜总会。它们泾渭分明地服务于这座城市的 两个主要族群:波什尼亚克族和克罗地亚族。

两个族群的界线分明,沿着城中一条南北走向、与内雷特瓦河平行的大道形成事实上的分界线:波什尼亚克族居住在分界线以东,克罗地亚族居住在分界线以西,而大多数塞族人已经逃离此地。

这条分界线曾是战争期间的前线,沿途随处可见弹孔和废墟。尽管分界线早已失去原有的军事意义,但它仍然深深地印刻在人们心中。时至今日,两个民族的居民依旧很少越过这条界线,甚至有许多年长者再未去过对方一侧。这就是为什么几乎所有公共设施都有两个的原因——每边一个。

不过,我后来得知,有一个例外存在:莫斯塔尔唯一的大型购物中心坐落在克族一侧。有时,一些追求时尚的波什尼亚克女孩会跨过分界线,去购物中心里的ZARA购买新款服装。

时至今日,这条分界线就像一条长长的刀疤,成为人们心中不可磨灭的伤痕,也像某种隐喻,揭示了莫斯塔尔乃至整个波黑,为何至今仍陷于一种半瘫痪的状态。

在波黑,三个主要族群——波什尼亚克族、克族和塞族——在多数问题上意见不一,但失业问题严重是他们难得的共识。受到腐败、裙带关系和经济停滞的影响,波黑是世界上失业率最高的国家之一。在这样的背景下,莫斯塔尔的旅游业成为当地居民能赚到一点钱的少数机会。

我就是这样认识的达米尔。他出生于莫斯塔尔郊外的一座克族村落,在城里的一家银行工作。我请他开车陪我去莫斯塔尔西南的克族聚居地转转。我们谈妥了价钱——他会提供车辆,兼任司机和向导。他的开价相当合理,尽管那是个工作日的上午,他还是承诺会在一小时内与我碰面。

我们坐上达米尔的车,进入地势崎岖的山区。这里算是巴尔干最贫穷的地区之一。当地有句谚语,只有蛇、石头和法西斯组织“乌斯塔沙”才会在这里生长。实际上,这片土地至今依旧是民族主义情绪最高涨的地区。你会意识到,很多时候,贫穷与激进互为因果,相互维系。

我们那天一起转了很久,聊了很多,但我一直有一个好奇:既然达米尔在银行工作,怎么能在上班时间跑出来?

达米尔解释说,莫斯塔尔的薪资水平很低,即便像他这样的白领,每月也只有寥寥几千块钱。虽然晋升之后薪水自然会多一些,还有拿回扣的机会,但他就是无意于此。

据他自述,尽管已经工作多年,他宁愿待在职场底层。平时既不应酬同事,也不巴结领导。大家都清楚他无意争权夺利,所以只要他做好本职工作,没人会介意他是否迟到早退。

我跟他说,中国有一个词,叫“躺平”,形容的就是他这种生活态度的人。我为达米尔详细讲解了“躺平”的含义,以为会引起他的共鸣。没想到他听后反问:“ 你们又不是生活在波黑,为什么要‘躺平’?”

我当时愣住了,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他接着说,你平时不会在新闻上看到我们。但如果有一天,你看到了,说明我们已经陷入大麻烦了。因为只有发生大麻烦的时候,外界才会关注我们。其余的时候,我们都被轻蔑地忽略掉了。

后来,他带我去了当地的一座圣山——据说圣母玛利亚曾在山上显灵。我们爬到山顶,眺望波黑腹地的绵绵群山。

达米尔跟我谈起他对未来的一些打算。他说,带我出来这趟给了他一些灵感。他觉得日后可以做点小生意,带来莫斯塔尔的外国客人做一些一日游项目。

不过,对于这个计划,他还有些不确定。他最大的担忧是,大多数来到莫斯塔尔的游客都是为了看老城和老桥——而这些都是波什尼亚克人的地盘,他不可能插足进去。

我随口提议:“你可以考虑带他们来这座圣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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