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6. 你理想的读者群体是?你在意读者对你作品的评价与看法吗?
答:无所谓“理想读者”吧。我的作品犹如我的生命,我不拒绝任何人去接近它。至于读者评价,看到中肯的我会心怀感激;看到责备我为什么没有按他们的要求去写作,我则一笑置之。每个作者只能以自己的方式完成自己的作品。
7. 听说你近几年想“回到文学中”,计划写一部关于乡村的小说但迟迟没有动笔?为什么想“回到文学中”?对你而言,写小说、诗歌和写评论有怎样的异同?
答:生活会有惯性,我为此蹉跎不少岁月。我是要回到文学的,而且已经开始了这种回归。这不意味着我要抛掉过去的一切。只是说在写作上我不能失之一隅。前面说过,我感情上的饱满,对自我意义世界的建立,我要仰仗文学。我能够从乡村走出来,并且还有一颗不算坏的心灵,在很大程度上正是得益于文学的哺育。所以我想在这方面多做点努力。对于我而言,文学不只是人学与心学,同样也会是哲学,故而是诗与思的相拥。这方面我有很多想法,希望能够平衡好这一切。
8. 在《慈悲与玫瑰》里你多次提到总在图书馆里读书,你是什么时候迷上阅读的?不同阶段对书籍的偏好有什么侧重?你的读书习惯和读书方法?
答:我小学和初中读的都是“天书”,因为家里无书可读,学校也无书可读,所以只好抬头望天。这种阅读,算是一生都在迷恋。真正迷上纸质书,是在高中的时候。那时候学校的图书馆里有些书,所以我因此有幸了解到一些外国作家的作品。当然,我自己也买了一些。正是在那个年代,我知道了诗人雪莱,而这也在某种程度上决定了我此刻为什么会在牛津访学。喜欢一个人,就该去他的故乡走一走。
我对书没有特别的要求,哪怕只是一个书名打动了我,这也是收获。阅读不是目的,收获思考与阅历才是。对我而言,在书店里阅读一位哲人的夸夸其谈和与在书店外听一位流浪汉的曲折故事有着相同的重量。
9. 欣赏的学者、作家、评论家?(请例举3-5位并分别简要说明原因。)
答:学者、作家、评论家,这完全可能是在同一个人身上体现的。比如说董时进,他是农业经济学家,同时也是评论家和作家。我欣赏他坐得住书斋,下得了田野。在我对他的作品进行研究时,他的慈悲、独立、远见与赤子之心都深深打动了我。胡适我也很喜欢,以前谈得比较多。至于国外,我想特别提一下阿尔伯特•加缪。在某种意义上说,《慈悲与玫瑰》也是对加缪的致敬之作。
10.你在南开大学任教,先后在巴黎留学、到东京和牛津做访问学者,你认为现在中国当代大学教育中最缺少什么?国外高校有哪些值得我们学习和借鉴之处?
答: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答案吧。这方面我只想说,中国教育的问题在教育之外。国外的如果有可以借鉴的,那就是让教育回到教育本身。
11.在江西永修农村的童年生活中有哪些对你影响深远的经历?
答:首先我不歌颂贫穷,如梵高所说,贫穷妨碍成长。如果小时候我有很好的教育条件,至少我对音乐会多一些了解。我在过去的文章中偶尔也会提到自己在音乐方面的遗憾。艺术是人最接近神性的地方。就成长而言,我至今无法深入体会音乐之美或许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12.你的价值观、人生观、世界观的形成受什么影响最大?
答:主要是以下几方面吧,一是农村的生活经历,它给我的更多是经验思维。因为接近底层生活,对时代的虚饰有比较清楚的了解,也因此更接近生活的本质。二是来自书本等媒介的古今中外的知识。它们不仅开拓了我的视界同时也增进了我理性的成长。三是我个人的游历,无论是从乡村到城市,还是从中国到国外,在某种意义上说都是阅读。不过,总的来说这些因素对我的影响并非决定性的,最终的关键还是我如何思考和面对我所获得的这些价值观或者人生的境遇与素材。
13.你最欣赏自己的什么品质?
答:罗素曾经说过他一生受到了三种激情的左右:对爱的渴望,对知识的追求和对人类苦难不可遏制的同情。我身上的品质和这三种激情都相关吧。不过我觉得自己做得并不好,虽然每天都很忙,但我活得并不全心全意。人到中年,我希望自己身体下坡的时候,灵魂能够继续上坡。我所有的努力,无外乎让自己看得起自己,让我觉得这一生是值得过的。
14.喜欢与什么样的人交朋友?
答:很难说我刻意交过什么朋友,这是一件很随缘的事情。更别说朋友有很多种,就像中国人常说的“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敌人多堵墙”,这或多或少是个被功利化的称谓。与此相比,最难寻觅的是灵魂上的知己。我的微信朋友圈早就满了5000人,但真有什么事想说的时候,常常又是一种举目无亲的感觉。和很多人一样,我想我的骨子里是孤独的。好在我并不是一个爱倾诉的人,所以他人通常只会看到我的热情却看不到我的痛苦。如果实在有必要我会把内心的感受写成文章或书。虽然有的书有很多读者,但我也时常觉得自己是在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