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观点总结
本文探讨了社交媒体对现代人的影响,特别是Z世代在社交媒体上的社交方式和所面临的挑战。文章通过多个角度阐述了社交媒体的特点和商业模式,以及它对用户大脑的影响。同时,也通过两个具体案例展示了社交媒体对青少年和成年人的生活产生的影响。
关键观点总结
关键观点1: 社交媒体成为超级黏性App,无处不在
随着互联网的发展,社交媒体已经渗透到人们生活的各个方面,成为每个人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关键观点2: 社交媒体对Z世代的影响
Z世代在社交媒体上度过大部分时间,社交媒体对他们的社交、学习、生活等方面产生了深刻影响。
关键观点3: 社交媒体的特点和商业模式
社交媒体通过用户建立个人档案、生成内容、发展人脉网络和互动性等特点吸引用户。其商业模式主要依赖于广告和用户数据。
关键观点4: 社交媒体对用户大脑的影响
社交媒体的使用改变了人们的行为方式,对大脑产生了影响。科学家担心数字平台会对大脑进行重塑。
关键观点5: 现实社交和留白的必要性
文章通过木易家庭和农村小院的例子,强调了现实社交和留白的重要性。专家也建议,当我们在现实中给孩子提供更丰富的生活和社交体验时,他们就不容易沉迷于互联网。
正文
“Z世代”(1995年后出生的一代)在青春期遇到手机(这里指“所有能连上网络的产品”),
因而遭受了一些根本性的伤害,比如社交障碍、睡眠剥夺、注意力碎片化和成瘾问题。
这不是乔纳森
·海特第一次对手机提出直接指控了,他在2020年就曾指出,当下的美国年轻人正成为“娇惯的一代”,学生们变得更加脆弱、焦虑,更容易受到伤害,而社交媒体的使用在其中扮演了重要角色
。
乔纳森
·海特总结的社交媒体四大特点分别为:用户建立个人档案、用户生成内容、发展人脉网络、互动性(比如点赞、留言、分享)。
从这个角度来看,那个学习
App也可以算作一种社交媒体。而这也是很多青少年在接触互联网时得到的第一个经验——
在这里,社交是无处不在的,你可以在听歌软件上社交,可以在看视频时社交,在学习时社交,甚至在改错题时社交。
社交为什么如此重要?其实,它是人类的一种原始本能。美国社会与消费者神经科学领域的专家卡尔
·D.
马尔奇(Carl D. Marci)指出,人的大脑结构决定了我们对人际关系和社会互动的渴望,当我们在与伙伴面对面交谈时,当遇到那些双方都感觉到有意义的时刻,两人的生理反应会变得相似。而在和他人分享我们的想法和渴望时,大脑会分泌令人感到愉悦的多巴胺。有学
者认为,这是人类在进化过程中出现的一种特征,在原始部落时代,善于社交合作让我们在艰苦的环境中生存了下来。
最早的社交媒体就是为了满足这些需求而出现的。中国人民大学新闻学院副教授董晨宇长期研究社交媒体,他告诉我,不管是美国的
Facebook(脸书)还是中国早期的人人网,人们注册并登入其中,一开始都是为了复制现实生活中的人际关系,同时与陌生人建立联结。但很快,“分享文化”开始流行了起来,“关于Web 2.0时代有一篇非常有名的论文,叫作‘Sharing and Web 2.0: The emergence of a keyword’。在社交媒体出现之前,分享(share)是一个有指向性的词,而在这之后,分享(sharing)本身成了一种道德和伦理。互联网鼓励‘share you with the world’(向世界分享你)的行为,后来的很多数字平台,都是在这个逻辑上建立起来的”。
一切始于
2009年,Facebook推出了点赞功能,Twitter(推特,现名“X”)推出了转发功能。
不要小看这两个简单的动作,通过这些按钮,用户的发文具有了一定的量化标准,这让他们开始更专心地对待每一次推送,也让那些更刺激更容易挑动情绪的内容数目开始增长。
《二十不惑2
》剧照
而从大公司内部来看,这种鼓励分享的机制是他们商业模式中必不可少的部分。
2020年,Netflix推出了一部名为《监视资本主义:智能陷阱 》的原创纪录片,许多Google、Facebook等大公司的原始开发者出镜,展示了大部分社交媒体的商业逻辑和算法机制。其中,Facebook商业化的早期负责人蒂姆·肯德尔(Tim Kendall)介绍,为
了使公司实现盈利,他们最早引入广告模式,即将用户注意力出售给广告商来获利,但在这之后越来越多的平台意识到,广告主需要更具确定性的投放。他们发现,更有效的方式是通过个体数据和交互行为生成预判模型,从而更加精准地出售用户的“认知改变”。
这也是目前大部分社
交媒体的商业逻辑。
2025年4月,一家头部短视频平台第一次公布其算法原理,在当时发布的新闻通稿中提到,“推荐算法核心目标是通过分析用户的‘行为’(点击、浏览、喜欢、转发、收藏等),构建个性化的推荐模型。系统会基于用户历史动作、对象特征和上下文环境,采用算法模型,预测用户可能会对什么样的内容产生什么样的行为。算法已几乎不依赖对内容和用户打标签,而是通过神经网络计算,预估用户行为,计算用户观看这条内容获得的价值总和,把排名靠前的内容推给用户”。
Google的早期产品经理特里斯坦·哈里斯(Tristan Harris)指出,技术公司主要要实现三个目标,
“一个是参与度目标,增加你的使用,让你一直滑动屏幕;一个是增长目标,让你不断回来,尽可能邀请朋友;最后一个是广告目标,确保一切按照预期发展”。
如今的社交媒体背后,有无数互联网工程师在想尽办法实现以上目标。和很多硅谷的产品开发者一样,特里斯坦
·哈里斯曾在斯坦福大学的“劝服技术实验室”(Persuasive Technology Lab)学习,在那里,科学家们专门研究如何利用人类心理学知识来改变、影响人的行为。
他们学会在产品中使用最原始的“成瘾机制”,比如积极的正向强化、无法预测的奖赏等,增加用户的停留和使用时长。可以说,接入互联网后的智能手机越来越像一台老虎机。
分享、点赞等社交行为既可以成为一个吸引用户的
“钩子”,促使他不断打开App,也可以为预判模型提供数据。
在那部纪录片里,导演专门模拟了一个美国普通家庭成员使用手机的情况,当大儿子上课时,算法系统根据孩子们的实时定位和之前的交友申请,确定现实中的人际网络,向他推送一条心仪的女孩在照片中“圈”他的推送,于是,他很快在课桌后点开了屏幕,给对方留言。而在屏幕那一侧,算法拟人的小人们开始庆祝,再后来,根据精准的数据模型,他们先给男孩推送了一条视频,又在后面附上了运动鞋的广告。
《复仇少女组
》剧照
这也是木易看到那些点赞按钮后特别担心的事情。她经历过
2012年移动互联网迎来爆发后的媒体时代,“当时层出不穷的‘O2O’‘UGC’创业公司,讲的都是如何以最低成本获客,如何增加黏性,如何让用户留在我们平台上……现在又有了各式各样刷不到底的‘no end’的平台,我不想让自己的儿子过早成为其中的一部分”。
“社交媒体这个词已经有点过时了,我们现在熟悉的社交媒体,其实都已经成为一种‘超级黏性App’。”
董晨宇说,“不是它离不开我们,而是我们离不开它。”而这种媒介环境的改变,也发生在不同类型的平台上,“比如有人说微博是社交媒体,但你也可以在上面买机票买电影票,你也能用微信打车,用短视频软件抢饭店的优惠券,社交媒体变成了数字平台,其他的平台又都在鼓励社交。这就是我们所生活的环境”。
但令人担忧的是,这些变化都发生在最近的不到
20年时间里,而我们的大脑可能并没有为此做好准备
。
木易的担心并非毫无道理。除了社交焦虑带来的过度比较、抑郁情绪和成瘾行为之外,科学家们尤其担心的是数字平台对大脑的
“重塑”。2011年,卡尔·D.马尔奇所在的专门研究消费者神经科学的内省研究公司(Innerscope Research)做了一项研究,发现与数字移民相比,数字原住民们更愿意把时间花在数字设备上,他们在不同数字媒介之间的切换次数也更多,可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