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栏名称: 文学家
文学,电影,音乐,探索家。
目录
相关文章推荐
51好读  ›  专栏  ›  文学家

普鲁斯特:追忆似水年华Ⅳ22

文学家  · 公众号  · 文学  · 2019-06-27 20:30

正文

请到「今天看啥」查看全文



“又不是冷哮喘,”

戈达尔用教训人的口吻说。

“啊!这么说,”德•康布尔梅先生道,“既然这是您的劝告……”


“告读者!”大夫道,目光溜出夹鼻眼镜微微一笑。德•康布尔梅先生笑了,但自信自己是对的,仍坚持己见。“不过,”他说,“我妹妹每次晚上出门,都要作一次。”


“何必吹毛求疵,”

大夫回敬道,并不意识到自己出言不逊。“再说,我又不是来海滨行医,除非有人叫我去出诊。我是来此地度假的。”


不过,他人在这里,也许心早就不在这里了。德•康布尔梅先生同他一起上车时,曾对他说:“我们有幸,就在我们附近(不是在海湾您这边,而是那一边,不过那地方海湾很狭窄就是了),也有一个名医,迪•布尔邦大夫。”


戈达尔出于医学伦理道德,一般力戒批评自己的同行,但这一次却禁不住叫了起来,就象我们去小游乐场那扫兴的一天,他在我面前嚷嚷那样:“可他不是医生。他搞的是文医,荒唐疗法,江湖骗术。不过,我们相安无事。若不是我非外出办事不可,我真想乘船去看他一回。”


但从戈达尔对德•康布尔梅先生谈到迪•布尔邦所露出的神色看,我感到,他自愿要去找迪•布尔邦所要乘的“船”很象是这样一只“船”,萨莱诺①的大夫们租用这只“船”去毁坏另一个文学医生发现的水路,这个文医就是维吉尔(他也把同行们的雇客都抢走了),但在渡海时他与他们都沉没了。 ①意大利南部城市,建于公元前197年。 因有欧洲最早的医科学校,在历史上占有重要地位。


“再见了,我的小萨尼埃特,明天一定得来,您晓得我丈夫很喜欢您,他喜欢您的幽默,您的聪明;但是,您很清楚,他虽然爱突然生气,但要是他见不着您,他委实受不了。他每次见到我问的第一个问题就是:‘萨尼埃特来了吗?我真想见到他!’”


“我从来没说这样的话,”维尔迪兰先生对萨尼埃特说道,故作坦率,似乎与女主人哄骗萨尼埃特的话一唱一和配合得天衣无缝。他接着看了看表,无疑是为了避免在幕色潮气中为道别而耽搁时间,他吩咐马车夫们不要拖延,但下坡时务必小心,保证我们不误火车。


火车会把常客们一个个送到各自的站头,最后一个是我,没有一个坐到巴尔贝克这么远,而最早下车的是康布尔梅夫妇。他们为了不让自己的马走夜路上拉斯普利埃,便同我们一起坐火车去杜维尔—费代纳。


这一站实际上不是离他们府上最近的车站,它离村庄颇远,到城堡就更远了,离家最近的实际上是拉索尼站。到杜维尔—费代纳车站时,德•康布尔梅先生坚持要给维尔迪兰家的车夫(恰巧是那个精神忧郁,可爱却敏感的车夫)


“钱币”,如弗朗索瓦丝所说,德•康布尔梅先生乐善好施,这不如说是从“他妈妈那边”继承下来的品质。但是,或许是“他爸爸方面”的基因在这里进行了干预,他一边给钱,一边又后悔刚才犯了一个错误,不觉犹豫起来——


也许是因为他自己没看清楚,竟把一个苏当一个法郎送了出去;也有可能得利者未曾发现他施舍的分量。因此,他提醒受惠者注意他的慷慨:“我给您的是一个法郎吧,是不是?”他对车夫说,故意把钱币在阳光下晃出光辉来,目的是要老常客们将这事传给维尔迪兰夫人。


“对不对?这足足二十个苏,只不过才跑几步路呀。”他和德•康布尔梅夫人在拉索尼站离开了我们。


“我要告诉我妹妹,”他对我旧话重提,“您有哮喘病,我保证会使她感兴趣。”我明白他是想说:会使她高兴。


至于他的妻子,她在向我告辞时,用了两句省略语,这类省略语居然写进一封信里,当时弄得我实在反感,但久而久之也就司空见惯了,但这两句省略语一旦说出口来,我似乎觉得,即使是在今天,仍然有令人难以忍受的卖弄学问之嫌,故作草率,是学来的亲切随便的口气:“很高兴,与您度过良宵,”她对我说;“致圣卢普友好之情,您若见到他的话”。


德•康布尔梅夫人对我说这句话时,居然把圣卢说成圣卢普①我始终不得而知,究竟有谁在她跟前如此发音,也弄不明白到底是何缘故致使她相信非这样发音不可。 ①法语saint-Loup最后一个辅音字母“p”不发音,可德•康布尔梅夫人却违反规则,发音了。


有好几个星期,她居然开口闭口圣卢普,而且还有一个对她崇拜得五体投地、与她一鼻孔出气的男人也这样发音。只要别人称圣卢,他们则非加重口气说圣卢普不可,或者是为了间接地教训一下别人,抑或是为了表明自己高人一筹。


但很可能,一些比德•康布尔梅夫人更显赫的贵妇人告诉过她,或间接地使她明白,不应该那样发音,并告诉她,她自以为标新立异的东西实际上是一个错误,这一错误有可能导致她对世事潮流不敢相信了,


因为没过许久,德•康布尔梅夫人又改口称圣卢了,而她的男崇拜者也同样停止了一切抵抗,也许是因为她斥责过他,也许是他发现她已经不再发尾音了,他心想,有这等身价,有这等效力,有这等雄心的女人尚且都让步了,还是谨慎从事为妙。


她的崇拜者中的糟糕者就是她的丈夫。

德•康布尔梅夫人好戏弄他人,往往极其无礼。她一旦发出这样的攻击,德•康布尔梅先生或对着我,或冲着别人,马上笑嘻嘻地看着受害者。


由于侯爵有斜眼瞟人的毛病——这就给人一种傻瓜逗乐的幽默——这一笑不要紧,却把瞳孔拉到眼白上,但又留有余地,这样一来,云团如絮的天空豁然亮启一线蓝天。


而且,单片眼镜,就象一块玻璃蒙罩着珍藏的名画一般,保护着这妙不可言的行动。至于笑的动机,说不太清楚是否可爱:“啊!无赖!您可以说您是令人羡慕的。您得到了一个厉害女人的垂青”;


也说不太清楚是否辛辣:“那好吧,先生,我希望有人臭揍您一顿,您只得忍气吞声往肚子里咽水蛇”;也弄不太清楚是否助人为乐:“您晓得,我在场,我一笑事成,因为这纯粹是开玩笑,但我不能让您受到虐待”;


也弄不太清楚是否沆瀣一气:“我没必要插一手乱撒盐面,但是,您瞧,凡是她给您造成的侮辱,我却笑破肚皮。我向驼子寻开心,捧腹大笑,当然我是赞成的,我,丈夫嘛。因此,您若异想天开想反抗,您得明白是在跟谁说话,我的小先生。首先扇您两记耳光,而且很响亮,然后我们到尚特比森林去,拔剑比比高低。”


尽管丈夫进行了种种开心的表达,妻子的冲动却很快云消烟散了。于是乎,德•康布尔梅先生也随之收起笑脸,刚刚露出的眼珠子也就随之消失,而且由于有几分钟失去了翻白眼的习惯,便赋予这位红发诺曼第人某种既苍白无力又心醉神迷的东西,仿佛侯爵刚动过手术,又仿佛是在单片眼镜里,向老天乞求殉道者的棕榈奖。


第三章

我睏得站不住了。我乘电梯直达我住的那层楼,电梯不是由电梯司机驾驶,而由斜眼服务员掌握,他攀谈起来,告诉我说,他的姐姐一直同那位极富有的先生一起过,


有一回,她想回自己的娘家来,过腻了一本正经的生活,她的先生就来找斜眼服务员的母亲,母亲另有几个孩子,更有些福气,母亲二话没说,当即把不知好歹的女儿送回她的朋友家。


“您晓得吧,先生,我姐姐是一位贵夫人。她会弹弄钢琴,讲西班牙话。您可能不相信,给您开电梯的普通伙计的姐姐有这般能耐,她对自己一点儿也不扣门;夫人有她自己的贴身女佣,我才不会大惊小怪呢,有朝一日她会有自己的车子。







请到「今天看啥」查看全文


推荐文章
南都娱乐周刊  ·  郭晶晶怀二胎孕照曝光 外出肚大如箩
8 年前
亲仁书屋  ·  长夏养生,需避开养脾误区
7 年前
医药大世界  ·  浅谈二甲双胍的复方制剂
7 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