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还是在土坡上,马百娟念自己的作文,她说,
“
长大后去北京上大学,然后去打工,每个月挣1000块,给家里买面,因为面不够吃,还要挖水窖,因为没水吃。
”
马百娟做梦才能去的北京高校,被17岁少女袁晗寒轻而易举地放弃了。
在北京家中的秋千上,她晃荡着。她在央美附中留级一年后,仍旧有几门课不及格。
一天妈妈告诉她,休学手续已经办好。
要知道,央美附中,是全国学艺术的小孩,家中几代人努力挤破头也想进的。
漫长的夏日白天,她用书和电影打发时间。此外就是对着一幅已经完成一半的作品,妈妈在旁看了一下就走了,把私人空间留给她。
“一代搞制造,二代搞金融,三代搞艺术。”虽然不完全吻合,但粗线条地勾勒出了袁晗寒的家庭轨迹。
父亲从事房地产,母亲觉得她有艺术天分,钢琴、舞蹈、美术班轮着上了一圈,袁晗寒最后选择了美术。
“我恐慌的不是没事干,而是会不会一直没事干。”
17岁,辍学,她逻辑清晰,并很快自己打破了这种局面。骑着自行车,她转悠到南锣鼓巷,一眼看中一间铺面,租金两万。她租下了这个铺子。
问妈妈为什么要给2万,让她去做一件打水漂的事,“就当交学费了。”
对于父母,爱好大过一切。
自己跑商店,买38块钱一桶的枣苗牌凝胶,穿着裙子刷墙。
说起未来,她没有想过会成为哪个阶层的人。
“不会饿死就行了。”这么说的人,后面,都有一个家庭在为她兜底。
而她,也显示出了承担这份命运的决心。开张那天,袁晗寒背了一个足足有半人高的登山包,门口已经被漆成了大象巴士的样子,打开了JVC的音响,摆出“open”的牌子,弄好风铃。
特别的葡萄奶18块,被摆放在显眼位置,这个方砖厂胡同4号的小小酒吧开业了。
在袁晗寒和马百娟之间的徐佳,像是这个国家的大多数。
面对497分,和第一次高考一模一样的分数,他感觉目眩,怀疑是命运的玩笑。497——离当年湖北的二本分数线还差7分!
2007年,亲戚承包了一个山头,一天午后,吃完饭的父亲开着亲戚的大卡车,连人带车栽下山去。徐佳如今和妈妈、弟弟局促在这间十几平米的出租房,都是因为那次事故。
念大学是父亲的遗愿。徐佳选择第三次复读高三,希望能把大学通知书拿到父亲坟前。
和母亲上坟
清早5点,天光已亮,徐佳洗了把脸,穿好和昨天一样的橙色袖子棒球服,和弟弟一前一后,骑车拐入湖北省咸宁高级中学,钻进枣红书桌上的教辅资料里。
两次高考失利,让他对失败已经有了恐惧,冒冷汗,手发抖握不住笔,面对镜头说起时,他仍是条件反射地眨眼、咽口水,最严重时,他想到过轻生。